
我的手微微顫抖。
這麼多年,裴昀一直知道我的軟肋在哪。
他揚起笑:「反正你是女子,公主府的一切將來還不是要留給瑞兒?我會向皇上秉明的。」
「我位極尚書令,不過是納個妾而已。」
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
我閉上眼,回憶起那次月事淋漓。
原本我也是懷疑過的,裴昀的深情大家都看在眼裏,於是,他拿了我的銀票,去賄賂別人。
那一碗墮胎藥,是他端給我的。
要是足月生下來,現在已經會叫娘親了。
裴昀看我腳步虛浮,安慰道:「瑞兒是我給我們孩子起的乳名,但他沒有那個命。」
趙巧巧嘟了嘟嘴,撒嬌道:「裴郎~你對公主的孩子可真好!那大名想個不一樣的可好?」
他捏了捏她的臉。
裴昀恬不知恥的湊上來:「你是瑞兒的嫡母,不應該給瑞兒一點見麵禮嗎?」
他觀察著我的神情,我反倒笑了笑。
「行,自然雙手奉上。」
家境越貧寒的人,你給他機會,給他金銀,仍舊貪婪,外裏大方豁達,實則斤斤計較。
那麼就一筆,一筆的算清楚。
自那之後,裴昀就高調宣傳他要納妾的事。
甚至要立裴瑞為世子。
他親自去施粥,給他的孩子積功德。
京城裏,傳出了我善妒的名聲。
說我生不出孩子,也不讓其他的孩子進門。
說來說去,不過就因為我是個女人罷了。
裴昀的手段早在三年前就已經成熟,朝中有了自己的黨羽,也有了一些擁護自己的死士。
靠著發明了更便利的木車牛馬斂財,得了個為國為民的好頭銜。
就算是虎視眈眈的晉王來了,也得稱讚他一聲「正人君人」。
這樣對比起來,不過是納個妾而已。
裴昀曾說夫妻本是一體,於是今天不情不願地進府。
「瑞兒近日來總咳嗽,你把你那個平安扣給他戴。」
「你答應過的見麵禮…」
他抿著唇,眼神像是在責怪我言而無信。
那平安扣是母後親手為我打造,母後去世後,數十年我從未摘下。
我懶洋洋靠在貴妃椅上。
我生來性子跋扈,唯有平安扣寶貴的跟眼珠子似的,估計是趙巧巧知道這一點,攛掇裴昀來要。
小翠忍不住嗬斥:「放肆!公主府的一切都是公主的,裴尚書怎麼這麼不知輕重?」
被一個下人下了麵子,裴昀臉色自然不好看。
他話語中隱隱帶著威脅。
「公主若不給我,就別怪我翻臉無情。」
我倒是有點想笑。
「唉,東西可以給你,裴尚書愛子心切,用什麼東西來換呢?」
裴昀咬著牙:「五千兩白銀。」
他一個尚書,一年的俸祿不過五百兩。
五千兩銀子,不知收了多少人的賄賂。
我從脖頸取下平安扣:「一萬兩,東西拿走。」
小翠急得不知道說什麼好。
裴昀拿著平安扣,很是肉痛的交了錢。
我攔住要追出去的小翠。
「行了,這樣的平安扣母後不知道弄了多少給我,都壓箱底了。」
趙巧巧想要,給她便是。
這本就是我給他們倆的一份大禮。
裴昀拿著平安扣回去的時候,趙巧巧眼波微轉:「不過是一塊玉罷了,值得宋離玉那麼寶貝?」
裴昀摸了摸她的頭發:「她名字中帶玉,這玉是先皇後親手去雕刻的,所有人都知道這是公主之物,價值連城。」
趙巧巧嬌嬌的對他笑道:「那裴郎幫我帶上~」
那玉隻是最普通的樣式,握在裴昀手裏竟有些發燙。
他忽地想起,他答應過公主每年也要為她雕刻。
裴昀甩甩頭,把這個想法拋之腦後。
沒多久,趙巧巧抱著裴瑞出了門,我碰巧和她碰了麵,旁邊還有個瘦骨嶙峋的小丫鬟。
小丫鬟衣衫襤褸,卻露出一點肌膚出來,惹得乞丐兩眼放光。
趙巧巧看見我,抿著唇笑:「唉,公主,看著丫頭可憐,買回來當個奴隸,你猜怎麼著,大夫說她落過水,生不出孩子,所以隻能簽了死契。」
「小魚,快來同公主見禮。」
小魚同小玉。
小魚磨磨蹭蹭,咬著牙跪下:「見過公主。」
趙巧巧卻一腳踢在她後背上,罵道:「我教你怎麼行禮的?真是沒教養的丫頭,死了娘的東西。」
「公主,你瞧瞧她跟你多有緣分,要不然你把她帶回去,當個畜生養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