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也就看她身世淒慘,否則我府裏哪裏容得下這種鳩占鵲巢的人,害得我的大丫鬟吃了不少醋!」
她捂著嘴嬌笑,裴瑞年紀小,也跟著咯咯笑起來。
小翠氣得滿臉通紅,趙巧巧挑著眉。
「三日之後我跟裴郎大婚,公主可一定要來觀禮啊!」
裴昀為了趙巧巧,幾乎把畢生的所得全部投注在她身上。
他為了給趙巧巧一個好的身份,親自去求了自己的老師收她為義女。
老師送了書信給我,信裏大罵裴昀狼心狗肺。
曾經若不是我扶持他,哪裏還有裴昀的出頭之日。
我回了一個“準”字。
畢竟,飛得越高,跌得才越慘。
幾乎是全京城都在熱議這件事。
公主府的喪鐘,是在裴昀大婚三日後響起的。
那日晴空萬裏,敲鐘人麵無表情地擊鐘。
全京城都驚動了。
裴昀急匆匆從趙巧巧的新宅邸趕來時,我正倚在廊下喂錦鯉。
「宋離玉!」他衝到我麵前:「你這是什麼意思?咒我死嗎?」
我撒了一把魚食,水麵翻湧。
「是喪鐘,提醒某些人,該還的債,一分都不會少。」
他冷笑:「我欠你什麼?這些年我為你鞠躬盡瘁,換來的是什麼?連納個妾都不行!」
小翠遞上一本賬冊。
我翻開,聲音平靜如古井:「天啟三年春,你收揚州鹽商白銀八萬兩,假借修堤之名,實則在賭坊輸了大半。」
「天啟四年冬,你勾結雲侍郎,挪用賑災銀兩購置田產,用的是本公主的印信。」
裴昀踉蹌一步:「你早就知道?」
我合上賬冊:「包括趙巧巧肚子裏那個孩子,真的是你的嗎?」
他說什麼都沒怒氣,唯獨說趙巧巧,他勃然大怒:「休要汙蔑巧巧!」
我笑了。
「裴昀,你真以為,從窮書生到尚書令,全憑自己本事?你每一份功勞,都是我為你鋪的路,你的每一個對手,都是我替你掃清的。」
「現在,該還回來了。」
裴昀紅著眼並不承認。
裴昀大婚那日,我沒有去。
但京城半數權貴都到了。
大概是來看戲的。
公主府的門房傳回消息時,我正對鏡描眉。
母後給的平安扣,我一共有十二枚。
其中一枚,在藥水裏浸泡了三年。
玉質沁色,肉眼難辨。
日日佩戴會從皮到骨,慢慢潰爛。
尤其生過孩子的,血氣旺盛,發作更快。
夫君納妾,我未觀禮。
這是我應到的禮數。
不過半月,趙巧巧的脖頸已纏上厚厚紗布。
裴昀請遍京城名醫,無人能解。
趙巧巧疼得整夜都睡不著,暗衛探聽她的院子時,聽見他倆在裏麵咒罵我。
趙巧巧歇斯底裏的哭:「我好疼,裴郎,你要替我報仇,你去殺了公主!」
裴昀反倒捂住她的嘴巴,低聲道:「現在還不可以…巧巧,你再忍忍。」
我想起來,裴昀原先也是這樣蒙騙我。
一句再忍又忍,就這樣忍了他五年。
「不能?!你不是尚書令嗎?連個女人都對付不了!」
暗衛一句不落的彙報出來時,我隻想笑。
他們兩個人不歡而散,過了幾天卻又和好如初。
我忽然想明白,也許裴昀他也不愛趙巧巧,他隻是想證明。
沒有公主府,他是真正意義上的裴昀。
他怒氣衝衝闖進公主府時,我正和皇兄下棋。
裴昀撲通跪地:「求皇上為臣做主!公主她竟用毒玉害巧巧!」
皇兄執棋的手一頓。
「裴愛卿,證據呢?」
「那枚平安扣!巧巧戴了之後便開始潰爛!偏偏公主戴的時候沒事,巧巧帶了就得病了!」
我落下一子:「皇兄,我贏了。」
皇兄大笑,轉頭看裴昀時,卻敷衍道:「平安扣是你花一萬兩買去的,錢貨兩清,何來毒害一說?」
裴昀一噎。
我起身,走到他麵前,俯身低語:「裴尚書,這才隻是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