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青山宗的人對視片刻,憋出一句:“算了,當我們倒黴。”
言昭眉梢一挑,語氣更淡:“禦獸宗也很倒黴。收了個敗家玩意兒,沒經宗門同意就偷庫物送人。我們可不是好欺負的。現在我就去你們青山宗要個說法。”
話落,夜無聲漂浮起身,停在她身側上空。
冷冽的氣息一層層鋪開,壓得對麵膝彎直發抖,脊背發涼,連呼吸都不敢大聲。
青山宗的人忽然失聲:“——默妖?!”
他們不敢置信地後退半步,“你竟然契約了默妖!”
言昭挑眉:“不行嗎?”
夜之所以現身,純屬她一聲召喚。
因為他做錯了事,現在被她拿捏得死死的,此刻懸在她身側,是她想要狐假虎威。
有夜在旁撐腰,言昭這一套“惡心套路”下來,青山宗竟真開始賠錢。
靈石一袋接一袋堆上來,她抬手全數收進儲物戒。
待青山宗人馬灰頭土臉離開,大殿一下安靜。
方才還提心吊膽的長老與弟子們對視了一眼。
他們原本怕當場開打。
禦獸宗眼下最高修為也就宗主,金丹中期。
青山宗卻有元嬰坐鎮。
真打,吃虧的是自家。
結果從“宗主那一連串讓人嫌棄的話”,到默妖出場壓場,硬是沒動一劍,反倒拿了好處。
幾名長老鬆氣之餘,神色古怪,又佩服又後怕。
弟子們悄悄直起背,眼神裏多了火。
言昭不多話,隻說:“我去閉關了,你們也問問其他弟子有沒有勾搭其他宗門女修,要是真心在一起,宗門無所謂,要是跟風清這樣的,直接趕出去。”
一些年輕弟子輕輕一顫。
長老們應下。
......
轉眼到了比試這天。
這段日子裏,言昭適應了身體,適應了這個世界的各種法寶法器,適應這個世界,
而自己契約的那五隻都留陣療傷,情緒穩了不少。
現在言昭心裏終於有了點底氣,也逐漸習慣成為一位宗主。
可越是熟悉宗門,她越清楚禦獸宗這一路是怎麼敗下來的——
從前禦獸宗強得可怕,弟子出門個個叫人忌憚。
後來卻敗了。
敗就敗在凡是稀罕的妖獸都被大家抓來抽筋拔骨,血也當珍藥一樣榨用來煉丹。
就這樣日子久了,強妖越來越少,大部分種類的妖獸血脈也是一代比一代稀薄。
如今這門麵靠的是祖上餘蔭,其實裏子早就被掏空了。
目前言昭契約得這五隻,真的是禦獸宗最後的底牌了。
所以她也算是全宗的希望。
言昭想到這裏,她垂眼,看向腰間的小袋子。
是她的寵物袋。
夜正蜷在裏麵,氣息收斂。
這場比試,需要他出手。
本來長老們建議她把其他四隻都帶上,言昭想都沒想拒絕了。
五隻帶過來,誰知道會出什麼意外。
比試場邊人聲漸盛。
禦獸宗這些年敗落,可一個金丹中期的女修親自上場,仍吸引了不少目光。
女修本就稀少,修為高的更少。
更何況言昭生得好看,氣勢也正。
她正要入場,前路忽然被人一橫身攔住。
來者衣冠整飭,眉眼裏帶著自覺的得意,是原主的一個追求者。
可他的追求與其說是傾慕,不如說是施壓:“言昭,你還是從了我吧。守著個破宗門有什麼意思?做我的道侶,要什麼沒有。”
“而且今年這一戰你們對上的是我。打你我也心疼,但我絕不會手下留情。”
言昭認得此人。
在原書裏,他對原主根本不是愛慕,隻是想把人收去當爐鼎。
他這幾句話一出口,禦獸宗弟子與兩位長老臉色當場沉下。
言昭抬手示意他們別動,徑直走到那男人麵前。
男人以為她鬆口,惡心的目光肆意在她身上打量。
這時言昭再一次抬手,而男人也伸手去抓。
可迎接他的,不是溫香軟玉的手,是一記帶著靈力的巴掌。
“啪——!”
金丹初期的身軀直接被抽翻,橫滾出兩丈遠,摔在地上悶哼。
他很快爬起,麵皮腫出半邊,怒吼:“你這賤人,竟敢打我!”
言昭甩了甩手,神色淡得像在拂灰:“就打你,怎麼了?”
現在她敢這樣硬剛,底氣全在夜。
雖然他還在成長期,可氣息極強,上回青山宗已試過分量。
男人怒撲而來,袖中長劍一震出鞘,劍光直逼麵門。
他是劍修,所以可越級決鬥,才敢先前口出狂言。
這時言昭指尖一彈,啪地打了個響指。
腰間寵物袋一顫,一縷黑霧倏地溢出,在她身前三步內展開,寒氣一按。
黑霧低鳴,一道薄幕出現,再輕輕一拂,男人劍勢當場一滯,劍吟發悶,劍尖抖出半寸偏差。
男人麵色一變,強行提氣再斬。
黑霧微震像無形的牆,把那道劍氣生生“托高”掠過她肩後,劈在場邊石柱上,迸出一串火花。
場邊人聲驟起:“——默妖!”
眾人這才明白她為何如此有恃無恐。
那男人咬牙切齒,眼底嫉恨翻湧。
言昭冷笑:“別裝正經了。其他宗門失蹤的女修,是不是都被你抓去做爐鼎了?”
男人瞳孔一縮,驚慌失措地抖了一下,隨即硬拗:“血口噴人——”
還沒等言昭開口,夜的氣息瞬間變了。
言昭隻覺體內契約線一熱,胸口燥得發燙。
下一瞬,黑霧猛然化作一道鋒銳的影流,像子彈一般直撲那男人而去。
空氣被硬生生撕出一條冷痕。
那男人抬劍硬擋,卻像被巨浪正麵掀翻,劍光一寸寸被壓碎。
就在他覺得死亡貼臉時——
“轟——”
一股威壓從比試場上空砸落。
言昭隻覺全身一緊,肩背被看不見的力量死死按住,單膝重重跪在地上。
夜發出一聲低吼,黑霧猛然一縮,像被無形之手拎回去,瞬間竄回她腰間的寵物袋裏,氣息收斂無蹤。
四野寂然,隻餘陣法嗡鳴。
一道冷聲落語:“比試還未開始。再犯,逐出比鬥。”
然後言昭瞬間感覺輕鬆了起來。
她趕緊拿著袋子想要安撫夜,就聽見夜虛弱的聲音,“我需要喝血。”
言昭一把拎起寵物袋,繞過人群轉進回廊陰影處。
袋口一開,夜化作薄霧貼上她頸側,瞬間咬住。
她扶住柱沿穩住身形,低聲叮囑:“這次別吸狠,我要繼續比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