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下賤！

這兩個字，像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葉晚心上。

他資助她上學，在她最灰暗無望的青春裏投下了唯一的光亮。

這份恩情，重於千鈞，她刻骨銘心，從未敢忘。

也正是因為這份沉甸甸的感恩和那份早已融入骨血、源自仰望的複雜情愫，此刻他施加的羞辱，才顯得如此誅心，如此讓她痛不欲生。

看著她臉色煞白如紙，眼神破碎得像摔裂的琉璃，渾身控製不住地顫抖卻啞口無言的樣子，霍宇笙心中那股被“背叛”的怒火奇異地混合著一絲扭曲的快意。

對，就是要這樣踐踏她的尊嚴，碾碎她所有的偽裝，才能平息他心頭那被玷汙的惡心和熊熊燃燒的憤怒！

“快點！”

他不耐煩地再次催促，腳甚至故意在盆沿上重重一磕，發出刺耳的聲響。

“好......”

葉晚死死閉上眼，將眼眶裏洶湧的、混合著屈辱、傷心和絕望的淚水強行逼退。

她深吸一口氣，那口氣帶著胸腔裏撕裂般的痛楚，仿佛吸入了無數冰針。

她緩緩地、極其緩慢地屈下膝蓋，蹲了下去。

指尖觸碰到他腳踝皮膚的瞬間，那微熱的體溫卻讓她如同觸電般猛地一縮，一股強烈的惡心和悲哀湧上喉頭。

她強迫自己繼續，手指僵硬地動作著。

那肌膚相觸的瞬間，霍宇笙莫名感到一絲異樣，但隨即被更強烈的厭惡覆蓋。

洗完後，葉晚拿來幹淨的毛巾，準備替他擦幹。

就在這時，霍宇笙抬起濕漉漉的腳，在葉晚還沒來得及反應之前，狠狠踩在了她的臉上！

“啊！”

葉晚猝不及防，被踩得向後跌坐在地上，冰涼濕滑的觸感夾雜著腳底殘留的些許水漬，緊緊貼著她的臉頰、鼻子、嘴巴！

“用這個擦就行！”

霍宇笙的聲音冰冷，“像你這種不知廉恥、自甘下賤的女人，也就隻配用你的臉，來給我擦腳！”

葉晚整個人都僵住了，大腦一片空白。

臉上那濕膩冰冷的觸感，混合著被踐踏的尊嚴，讓她胃裏一陣翻江倒海，幾乎要嘔吐出來。

淚水瘋狂地在眼眶裏積聚，卻被她死死忍住，不肯在這個羞辱她的男人麵前掉落。

霍宇笙居高臨下地看著葉晚：

“滾下去把自己弄幹淨！別在這裏礙眼！”

葉晚如同提線木偶般，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踉踉蹌蹌地想要逃離這個讓她窒息的地方。

“站住！”

霍宇笙冰冷的聲音再次從身後傳來。

葉晚的腳步僵住，背對著他，單薄的背影控製不住地劇烈顫抖。

“三天後的晚宴，你必須到場。”

“我要你親眼看著，我是怎麼向全世界宣告葉晴的回歸！”

“我要你清清楚楚地知道，誰才是我霍宇笙名正言順的妻子！”

“你處心積慮想搶卻永遠也搶不走的位置，到底屬於誰！”

“聽明白了嗎？！”

葉晚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魂魄，麻木地、踉蹌地轉身，隻想盡快逃離這個讓她尊嚴盡碎的地方。

就在她的手指即將觸碰到冰冷的門把手時，門“哢噠”一聲輕響，被人從裏麵推開了。

葉晴走了出來。

“小晚......”

葉晚的腳步生生釘在原地，背對著霍宇笙的方向，麵向著葉晴。

她看著姐姐那張純潔無瑕的臉，一股壓抑到了極致的悲憤和憋屈猛地衝上頭頂，讓她幾乎失控。

“姐......”

葉晚的聲音幹澀沙啞，帶著瀕臨崩潰的顫抖，“你到底......還想要我怎麼樣？”

霍宇笙幾步上前，一把將葉晴攬入懷中，目光如冰冷的箭矢，狠狠射向葉晚。

“葉晚！你這是什麼態度？！”

他厲聲嗬斥，每一個字都帶著十足的厭惡，“做錯了事，不知悔改，還敢對你姐姐大小聲？是誰給你的膽子？！你以為你是誰？一個不知廉恥、爬床的小三！晴晴心地善良，不跟你計較，你倒還有理了？！”

“小三”兩個字，如同最惡毒的詛咒，將葉晚最後一點掙紮的力氣也抽走了。

她看著依偎在霍宇笙懷裏，嘴角幾不可查地勾起一抹得意弧度的葉晴，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衝天靈蓋，凍得她四肢百骸都在發顫。

不是這樣的......根本不是這樣的......

可她的話，誰會信？

在霍宇笙眼裏，她就是個處心積慮、恩將仇報的賤人！

葉晴在霍宇笙懷裏輕輕啜泣了一下，抬起淚眼朦朧的臉， “善解人意”地勸道：“宇笙，你別這樣說小晚......她還小，都是我不好，我不該回來的......如果我永遠不回來，或許......或許你們......”

她的話沒說完整，但意思再明顯不過，如果我不回來，你們是不是就在一起了？

這簡直是往霍宇笙心頭的怒火上又潑了一桶油！

“胡說什麼！”霍宇笙心疼地收緊手臂，“你回來是天經地義！這是你的家！該滾的是那些不知好歹、癡心妄想的外人！”

他冰冷的目光再次掃過葉晚，如同看待一堆亟待清理的垃圾。

葉晴依賴地靠在他胸前，小聲地、帶著無限憧憬和一絲委屈地說道：“宇笙......其實......其實我有個心願。”

“三年前我們那場婚禮，因為一些事情，辦得有些倉促......我......我常常覺得遺憾。”

她抬起眼，楚楚可憐地望著他：

“如果可以......我好想......好想和你再辦一次婚禮。一場隻屬於我們兩個，盛大、完美，得到所有人祝福的婚禮。”

“讓所有人都知道，我們是真心相愛，是注定要在一起的。”

霍宇笙看著她眼中閃爍的淚光和期盼，心中充滿了無限的憐惜和補償的欲望。

他的晴晴，受了那麼多苦，這點小小的願望，他怎能不滿足？

“好！”他毫不猶豫地應允，聲音洪亮，帶著宣告般的鄭重，“當然要辦！而且要辦得風風光光，讓整個曲州市都為我們見證！”

“三天後的晚宴，場地、賓客都是現成的！我們就將歡迎晚宴和我們的婚宴，合二為一！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我霍宇笙的妻子，葉晴，回來了！”

“而且，我會給她一場前所未有的、最盛大、最浪漫的婚禮！我要讓所有人都羨慕你！”

葉晴輕輕從霍宇笙懷裏抬起頭，目光投向葉晚。

“我想讓妹妹，做我的伴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