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老公顧淮之是這座城市最負盛名的記憶治療師。
他的人生裏隻有兩件事,工作和愛我。
直到結婚第十年,他的白月光回來了。
她帶著一身傷暈倒在顧淮之懷裏,也撞碎了我平靜的生活。
“你很幸福,失去一點記憶不算什麼,可小蓮什麼都沒有了。”
他第一次提取我的記憶時,眼神裏是我從未見過的決絕。
然後是下一次,再下一次。
第99次提取結束,我的大腦終於承受不住刺激,身體日漸衰敗。
“顧淮之,我真的沒有能提取的記憶了。”
他暴怒地甩開我的手,眼中是我從未見過的陌生。
“你一點同理心都沒有嗎!你失去的隻是健康,小蓮卻失去了快樂!”
那一刻,我忽然釋然了。
原來耗盡的愛,連痕跡都不會留下。
所以我忘了他。
後來他瘋了似的從江月蓮身上剝離我的記憶,隻為尋找我愛過他的證據。
最後他找到我留下的唯一一段記憶——
“如果有一天我忘了你,記得騙我,說我們從未相愛。”
......
結婚十周年紀念日當天,江月蓮回來了。
她渾身濕透,白色的連衣裙貼在身上。
她倒在顧淮之懷裏時,我分明看見他向來沉穩的手在顫抖。
他打橫抱起她,連看都沒看我一眼,徑直衝進了我們家的客房。
雨水混著泥土的腳印弄臟了我剛擦過的地板。
像一道無形的裂痕,將我的婚姻撕成兩半。
我跟進客房,聲音發緊:“她怎麼會來?”
顧淮之聽見我的問題,動作一頓:“她受傷了,需要治療。”
我攥緊手指:“我是問她怎麼知道我們住在這裏?”
江月蓮是顧淮之的青梅竹馬,是他大學時代愛而不得的白月光。
十年前她為了夢想遠走他鄉,顧淮之在失戀的痛苦中頹廢了整整一年。
是我陪著他走出來,是我用三年時間讓他重新相信愛情。
“林晚。”
顧淮之終於回頭看我,眼神裏是我從未見過的疲憊和哀求。
“她現在什麼都沒有了,她父親破產,母親去世,自己還被人騙光了積蓄......她真的無處可去。”
“所以,你要讓她住在我們家?”
他走過來握住我的手:“等她傷好了,我就送她走,好嗎?你一向最善良,不會見死不救的,對嗎?”
我看著他的眼睛,那裏曾經隻裝得下我。
可此刻,另一個女人的倒影正清晰地映在其中。
但最後,我還是心軟了。
隻是我沒想到,我的噩夢才剛剛開始。
江月蓮住下的第三天,顧淮之第一次提出了要求。
“小蓮得了創傷後應激障礙,她晚上會做噩夢,醒來什麼都記不得,隻記得那些痛苦。”
我放下筷子:“所以呢?”
“我需要提取一些快樂的記憶,幫她做治療。”
他的語氣像在討論今天的天氣:“你是淮之的妻子,這十年你過得很幸福,你的記憶對她來說是很好的治療素材。”
我懷疑自己聽錯了:“記憶是屬於我的,憑什麼要給一個外人?”
“她不是外人!”
顧淮之的聲音陡然拔高,隨即又軟下來:“晚晚,她很痛苦,而你已經擁有了我,你擁有的太多了,分給她一點記憶,真的不算什麼。”
我難以置信地看著他這個男人:“顧淮之,你知道記憶是什麼嗎?”
“那是我活過的證明,是我存在的意義!”
他握住我的手,眼神閃爍:“作為一個記憶治療師,我有責任幫助每一個需要治療的人,晚晚,就當是為了我,好嗎?”
我看著他眼中的哀求,第一次覺得心痛。
他不是在請求,他是在通知。
“我答應你,隻提取一次,就一次。”
江月蓮在客廳發病,她蜷縮在沙發上,渾身發抖,嘴裏喊著“不要打我”“不要搶我的東西”。
顧淮之衝過去抱住她,輕聲安撫。
我站在樓梯口,像個局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