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心臟痛得有些發麻。
但我沒有回頭。
“好,陸瑤瑤,從今天起,你沒有爸爸了。”
陸瑤瑤愣在原地,柳清柔則跟了上來,眉頭緊鎖:
“陸鳴,瑤瑤就是童言無忌,她是你女兒,你跟孩子生什麼氣?”
“不就是讓江遲替你陪瑤瑤一下嗎,至於這麼矯情?你做什麼妖?”
哢噠。
我打開門,冬天的風灌了進來,吹翻了我的衣領。
邁出一步。
柳清柔懷上瑤瑤那天,也是個聖誕節。
我本來可以去紐約的。
可柳清柔的反應實在太劇烈了,成宿成宿的孕吐,隨時可能流產。
糾結再三,我還是放棄了這個機會,全心全意照顧她。
她知道後,買了一條紅色的圍巾回家。
擠在我和窗台中間,繞著我纏了一圈又一圈,另一端又係在她自己頸上。
雪在她身後落下。
那時她伏在我耳邊,呼出一口淺淺的白霧,信誓旦旦:
“老公,這就是我們之間的紅線。”
“一圈又一圈,都是你為我做的犧牲,是我身體太差讓你放棄了夢想,對不起。”
“生完孩子後我一定賺大錢,讓你想去哪就去哪,再也不受委屈了。”
“你等等我,好不好。”
那時我笑著說,好。
現在,日子好了。
她卻覺得我不如江遲拿得出手,給她丟人了。
“還不快關門,一會兒把孩子和江遲吹感冒了怎麼辦?你負得起責嗎?”
聽不見她的怒吼,我邁出一步,耳邊全是呼呼的風聲。
“陸鳴!行,你有種!你今天要是走了,以後就算死在外麵也別回來求我!”
“瑤瑤,我們走,帶江叔叔去吃大餐!”
身後,傳來江遲假惺惺地勸解:
“清姐,別生氣了,陸哥就是一時想不開。”
“陸哥沒工作,過兩天沒錢了他自己就回來了,你就放一百個心吧。”
大門在我身後重重關上。
我挺直了脊梁,一步步走遠。
再見了,我的十年。
......
陸鳴離開後的第三天。
茶幾上堆滿了外賣盒子,地上全是陸瑤瑤亂扔的玩具和臟衣服。
屋子裏總彌漫著炸雞油乎乎的味道。
“媽,我的校服呢?怎麼找不到啊!”
陸瑤瑤在房間裏大喊大叫。
“自己找!別煩我!”
柳清柔到處翻找著文件,煩躁地揉了揉太陽穴。
看向坐在沙發上玩遊戲的江遲:
“你能不能收拾一下屋子?這都成豬窩了!”
江遲撇了撇嘴:
“清姐,我可是個大老爺們兒,哪會照顧人啊?幫你照顧生意還差不多。”
今天是資方來公司視察的重要日子。
想起江遲之前說能幫自己一把,她強壓下心頭的煩躁:
“行,那你跟我去公司,今天必須把投資方給我陪好了。”
來到公司,柳清柔焦頭爛額地安排著接待。
江遲卻坐在她的辦公室裏玩手機,一動不動。
“江遲,去把接待室的煙灰缸洗一下,一會兒要用。”
他皺了皺眉,一臉嫌棄:
“那麼臟,叫保潔來洗啊。”
“保潔在忙著打掃會議室!這點小事你都做不了嗎?”
柳清柔終於爆發。
江遲被嚇了一跳,卻還是動也不動。
柳清柔氣得狠狠按了下眉心。
“......算了,我就不該指望你。”
柳清柔煩躁拿起煙灰缸,直奔洗手間。
可剛走到門口,她就停住了腳步。
一個熟悉的背影正在洗手台前。
他穿著一身挺定製西裝,微微低著頭洗手。
那伸出的手上,帶著陸鳴的老式腕表。
那煩躁不堪的心,居然安靜了幾分。
“虧你還知道來給我幫忙,倒是比江遲懂事。”
“行了,趕緊把煙灰缸洗了,盛世集團的代表馬上就來了。”
她熟練地拍上男人的肩膀,就像無數次對陸鳴做的那樣。
可男人扭過頭,柳清柔卻愣住了。
一張完全陌生的臉,此刻緊蹙著眉頭,目光如炬地看著她。
“洗煙灰缸?”
“柳總,你對我們盛世集團的代表,就這個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