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深夜,天色出奇的暗,月光被層層烏雲遮住,遠處的路燈都看不太清晰。
花枝意和謝承熙分坐在車後座的兩側。
花枝意發呆看著窗外,要下雨了,這好像也不是送她回花家的路。
她問道:“這是去哪?”
謝承熙理所當然:“回老宅啊!”
“那我睡哪?”
“都要訂婚了肯定跟我睡唄!”
謝承熙說的很隨意,好像在說吃飯喝水那麼簡單。
車裏的香水味濃重,花枝意頭昏昏的,有一股酸味從胃裏反上來。
但是她還是忍住了,不能吐臟了謝承熙的百萬豪車。
“怎麼了?都要訂婚了還不能睡嗎?”謝承熙不愉。
花枝意一高中畢業,她爸媽就希望他們趕緊談戀愛。
她說太早了,先認識認識。
謝承熙也無所謂,反正身邊女人多了去了。
就這樣認識到了大學畢業,才確認了情侶關係,但她還是連嘴都不讓親。
現在都要訂婚了,還要裝純潔小白花。
謝承熙挪了挪身體,向她靠近。
花枝意眉頭皺起,眼看著酒氣滿身的人逐漸靠近自己,不由地又往車內壁貼了貼。
如此嫌棄,他謝承熙在女人身上什麼時候失過手。
謝承熙升起隔板,低沉道:“我靠近你就讓你這麼惡心?”
花枝意解釋道:“就是喝多了有點難受。”
謝承熙的怒火稍稍平息,但仍有不滿:“你是不是因為今天陳傅的事才這樣的?”
何止,其實就是嫌棄他,但她不能說。
這份婚姻對她來說可以換來自由,隻是各取所需罷了。
花枝意搖了搖頭。
謝承熙並不善罷甘休,繼續猜:“那是今天陳傅提到了夏清鈺?這事都過去多少年了!”
過去很多年了,她確實不在意,但是:“夏清鈺應該快回國了吧?”
謝承熙一怔,車內的空氣凝固了半分鐘。
他臉色愈發黑沉:“我們兩家說好的事,是不會變的。”
“我沒說什麼。”花枝意語氣仍是淡淡的,“今晚我要回自己家。”
謝承熙的怒火被這一句點燃,明明嘴上說著沒什麼,還硬是要回花家,這女人就是吃醋了故意找茬。
他要讓她知道,沒了他謝承熙,她什麼都不是!
謝承熙降下隔板,對著司機小王吩咐道:“停車!”
隨即對著花枝意吼道:“你自己滾下車還是我把你推下去!”
花枝意看了看外麵的淅淅瀝瀝的小雨,有些猶豫。
但轉頭又看到車裏莫名發火的男人,還是下了車。
她可不想今晚住在謝家老宅,跟謝承熙睡一張床上。
車門被平靜地關上了。
司機小王通過後視鏡看著後排氣得喘粗氣的謝承熙,小心翼翼地開口:“少爺,讓太太知道了又免不了一頓說。”
花枝意的性格他知道,雖然總是淡的跟白開水一樣,但不是個喜歡多嘴的人。
更何況花家如今的情況......
“他們花家明天還不是得舔著臉來?她不敢多嘴的。”說到此事,他臉色才稍作緩和。
雖剛入秋,但淩晨的雨夜還是有一絲微涼的,更何況雨點打在身上。
花枝意搓揉著胳膊,讓自己不那麼冷。
手機裏的打車軟件還在等待。
這裏已經近謝家老宅了,周圍全是樹林,夜晚陰森,花枝意不敢多看,怕有什麼從樹林裏竄出來。
路修的挺寬敞,但有些偏僻,打車很難。
暗沉的路燈下,手機頁麵的白光異常亮,亮得刺眼。
豆大的水滴打在屏幕上,這雨像夏季的雷陣雨一樣,說大就大。
她記得剛過來的時候看到過一個公交站。
勉強地拖著高跟鞋,小跑過去。
小小的站台遮雨有限,但她早已濕光,這裏起碼還有一個能坐著等車的板凳。
她不想打電話給爸爸,這麼晚了,應該都睡了,而且他們知道了一定會罵她蠢貨的。
白光陣陣,秋雷炸起。
一輛黑色賓利,車牌掛滿了8,停在了公交站台前。
車門從裏麵打開了,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撐開了黑色大傘,黑亮的皮鞋邁出車門,矜貴帥氣的男人撐著傘向她走來。
“小叔......”花枝意下意識地想起電梯裏的場麵,小聲地叫了聲。
眼前的女人白裙濕透,緊緊貼在身上,露出曼妙的曲線。沾滿雨水的發絲貼在臉頰上,雙眸濕漉漉的,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
男人的心緊了緊,忘記糾正女人對他的稱呼了。
他把傘撐到花枝意的頭頂:“先上車。”旋即給她拉開車門。
花枝意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坐上了車。
車子往謝家老宅的反方向行駛,花枝意才回過神來。
她有些拘謹:“謝謝小叔。”
謝洧安遞給她一條大毛巾,示意她先擦擦身上的雨水。
看著女人原本蒼白的臉色逐漸紅潤起來,才開口糾正道:“還沒結婚,不要叫我小叔。”
花枝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好的。”
謝洧安繼續道:“叫我謝洧安就行。”
這樣直呼大名,花枝意覺得有些不妥:“我還是叫您謝總吧。”
謝洧安沒有勉強,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車內淡淡的橘子香味,讓花枝意感覺舒服且清爽。
一路無話。
車子即將到達花家門口。
緊張端坐著的花枝意總算是能夠鬆一口氣了。
剛挺穩,花枝意正準備道謝開門下車一氣嗬成,就被叫住了。
“你腳腕怎麼紅了?”謝洧安表情嚴肅,好像長輩質問小輩。
花枝意經提醒,才感受到腳腕傳來的絲絲痛意。
“剛才穿高跟鞋跑到公交站台,小小地崴了一下。”老老實實回答道。
謝洧安的表情稍作緩和,從車子的收納櫃裏拿出兩瓶噴劑。
“這個拿去噴,會好的快些。”
視線又落在了纖纖玉足上,白嫩光滑的腳踝上一小片紅痕,好像落在了他的心上。
花枝意乖巧地接過噴劑,道:“謝謝小......謝總。”
目送小兔子進家門,黑色賓利888才駛離。
剛進門,家裏客廳亮著微弱的燈光。
“這麼晚了,誰送你回來的!”花宏斌率先開口。
謝承熙的車花宏斌見過很多次,花枝意懶得多生事端,就編造道:“謝承熙今天借他小叔的車送我回家的。”
那樣的車牌,也就謝家人了,花宏斌欣然接受了這個解釋。
繼母宋珍珍也還沒睡,坐在花宏斌的身邊,上下打量著她:“今晚怎麼樣?”
花枝意不知道她到底想問什麼,反正能回到家裏來,肯定沒發生什麼,敷衍答道:“挺好的。”
宋珍珍滿意地撫摸著今天新做的美甲,道:“明天好好表現,記得穿白色的。”
就因為以前夏清鈺那事,宋珍珍就篤定謝承熙好這口,一下子給她買了好多條白裙。
見花枝意沒有馬上答應,聲音提高了一些:“你要是不好好表現,不能嫁給謝承熙的話,我們家沒錢繼續支付你親媽的療養費用!”
又來這套,這些話宋珍珍從她高中畢業知道要聯姻起就開始說,都說了六七年了。
她知道花宏斌和宋珍珍就是用她媽媽來威脅她。
畢竟出事這麼多年了,在哪個療養院都不告訴她。
問就說在國外,隻有每年她過生日時,國外寄來的一張照片,讓她確認媽媽還好好的。
還把她的身份證、戶口本扣下,除非她跟謝家那個結婚,否則別想拿到身份證。
“知道了!”花枝意喝了酒淋了雨,頭愈加昏沉,不想和宋珍珍多費口舌。
等她離開花家,攢夠了錢,就自己去查媽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