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冬至，暴雨夜。

江市蘇家別墅，燈火通明，卻寒氣逼人。

議事大廳內，暖氣開得很足，但跪在地毯中央的蘇辰，卻感覺渾身血液都被凍結了。

他滿臉是血，衣服被撕扯得破破爛爛，左臉頰高高腫起，嘴角還掛著一絲殷紅。

“蘇辰，你個有人生沒人養的雜種，膽子肥了啊？”

一個穿著名貴定製西裝的青年，一腳狠狠踩在蘇辰的臉上，名貴的皮鞋底在蘇辰臉上用力碾壓，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他是蘇家大少，蘇天浩。

“敢偷爺爺最愛的白玉觀音？偷也就罷了，還笨手笨腳給打碎了？”

蘇天浩彎下腰，臉上帶著貓戲老鼠般的戲謔，“那可是宋代的古董，把你這賤命賣了一千次也賠不起！”

“我......沒有......”

蘇辰被踩得臉貼著地，艱難地從喉嚨裏擠出聲音，雙眼通紅，“是你......是你叫我去書房拿文件......我進去的時候......它已經碎了......”

“還敢狡辯！”

蘇天浩腳下猛地用力，直接把蘇辰的半邊臉踩進了地毯裏，“你的意思是，我蘇天浩栽贓陷害你這個旁係的廢物？”

周圍坐著的蘇家親戚們，一個個端著茶杯，眼神冷漠，甚至帶著幾分幸災樂禍。

“就是，一個旁係收養的野種，手腳不幹淨很正常。”

“從小沒爹沒媽的，缺乏教養。”

“我看就是他偷的，想拿去賣錢吧？畢竟窮慣了。”

蘇辰聽著這些刺耳的話，指甲深深地摳進了地毯裏。

他抬頭，看向坐在主位太師椅上的那個中年男人。

蘇定邦，蘇家家主，也是他的大伯。

“大伯......我是冤枉的......您可以查指紋，查監控......”蘇辰聲音嘶啞，帶著最後的希冀。

“夠了。”

蘇定邦放下手中的茶盞，甚至連眼皮都沒抬一下，語氣淡漠得像是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監控剛好壞了。至於指紋，那是警察的事，我蘇家丟不起這個人。”

“物證確鑿，人贓並獲。旁係就是旁係，骨子裏流著卑賤的血，養不熟的白眼狼。”

蘇定邦揮了揮手，像是在趕一隻蒼蠅，“按照家法，廢去左腿，逐出家族，死生不論。”

一句話，判了死刑。

蘇辰的心瞬間沉入穀底，渾身冰涼。

這就是所謂的家族？這就是所謂的親情？

隻因為他是旁係遺孤，就可以被隨意踐踏，隨意定罪？

“是，家主！”

一個身材魁梧的光頭壯漢走了出來，手裏提著一根實心的鐵棍。

王虎，蘇家的護衛隊長，是個練家子，下手極黑。

“別......別過來！”

蘇辰拚命掙紮，想要站起來，卻被兩個保鏢死死按住肩膀，動彈不得。

“嘿嘿，辰少爺，忍著點，很快的。”

王虎獰笑著走到蘇辰麵前，舉起鐵棍，對準了蘇辰的左膝蓋。

“不！大伯！我是冤枉的啊！”

蘇辰絕望地嘶吼。

但在場的所有人，都在冷眼旁觀，仿佛在看一場精彩的戲碼。

呼——！

鐵棍帶著風聲，狠狠砸下。

哢嚓！！！

一聲令人頭皮發麻的脆響，瞬間響徹整個大廳。

“啊————！！！”

蘇辰發出一聲淒厲至極的慘叫，整個人猛地一抽搐，雙眼翻白，直接痛暈了過去。

但下一秒，劇烈的疼痛又讓他瞬間清醒過來。

他的左腿膝蓋已經完全塌陷下去，骨頭碎成了渣，呈現出詭異的反向彎曲。

“拖出去，丟遠點。”

蘇定邦嫌惡地皺了皺眉，“別弄臟了地毯。”

......

半小時後。

蘇家別墅的後門打開。

兩個保鏢抬著如同死狗一樣的蘇辰，用力一甩。

撲通！

蘇辰重重地摔在泥濘的街道上，冰冷的雨水瞬間將他淹沒。

“咳咳......”

蘇辰嗆了幾口泥水，劇烈的疼痛讓他連呼吸都在顫抖。

蘇天浩撐著一把黑傘，站在台階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在泥水裏掙紮的蘇辰。

“嘖嘖嘖，真像一條狗啊。”

蘇天浩嘴角掛著得意的笑，“蘇辰，別怪我，要怪就怪你那個死鬼老爹，當年非要跟本少爺爭家產。”

“現在好了，你爹死了，你也廢了，這蘇家以後就是我一個人的了。”

突然，他的目光落在蘇辰的手腕上。

那裏戴著一個黑乎乎、像是生鏽鐵圈一樣的手鐲。

“這破爛也是那死鬼老媽留給你的？”

蘇天浩一臉嫌棄，“看著就晦氣，摘下來給我扔了！”

說著，他伸腳去踩蘇辰的手腕。

“滾！！！”

原本奄奄一息的蘇辰，不知哪裏來的力氣，猛地抬起頭。

那雙眼睛裏布滿了血絲，眼神凶狠得像是一隻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鬼，死死地瞪著蘇天浩。

“你敢動它一下......我咬死你！！！”

這是母親留給他的唯一遺物！誰也不能動！

蘇天浩被這眼神嚇了一跳，竟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背脊一陣發涼。

這廢物的眼神......怎麼這麼嚇人？

“草！嚇唬誰呢！”

蘇天浩回過神來，惱羞成怒地啐了一口，“媽的，晦氣東西！反正你也活不過今晚，留著這破爛陪葬吧！”

砰！

大鐵門重重關上。

將蘇辰徹底隔絕在豪門之外。

暴雨傾盆，雷聲滾滾。

蘇辰趴在冰冷的泥水裏，左腿的劇痛讓他意識模糊。

他隻能用雙手摳著地麵，一點一點，像條蛆蟲一樣往前爬。

雨水衝刷著他身上的傷口，鮮血順著手臂流淌下來，覆蓋了手腕上那個生鏽的鐵手鐲。

“我不甘心......”

“我不甘心啊！！！”

蘇辰在心裏瘋狂咆哮，指甲都崩斷了，滿手是血。

“蘇天浩......蘇定邦......蘇家......”

“若我不死......我要你們蘇家上下，雞犬不留！！！”

轟隆！

一道驚雷劃破夜空。

沒人注意到，蘇辰流出的鮮血並沒有被雨水衝走，而是詭異地滲入了他手腕上的那個鐵手鐲裏。

哢哢哢......

手鐲表麵那層厚厚的鐵鏽，竟然開始剝落。

露出了下方暗金色的材質，上麵雕刻著古老而繁複的龍紋。

嗡！

一道隻有蘇辰能看見的紅光，瞬間從手鐲中射出，直接刺入了他的眉心！

......

下一秒。

天旋地轉。

蘇辰感覺自己的靈魂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硬生生扯了出來。

等他再次睜開眼時，周圍已經不再是冰冷的雨夜街道。

而是一片屍山血海！

天空是猩紅色的，仿佛要滴出血來。

大地是一片焦土，插滿了無數斷裂的殘劍、長戟，一直延伸到視線的盡頭。

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血腥味和肅殺之氣。

“這是哪？我死了嗎？這裏是地獄？”

蘇辰茫然四顧。

就在這時，他看到了前方的虛空中。

九條足有山嶽般粗細的黑色巨龍鎖鏈，正從四麵八方延伸過來，死死地鎖住一道身影。

那是一個盤膝而坐的老者。

他一頭白發狂亂飛舞，雖然被鎖鏈困住，但身上散發出的氣息，卻狂傲到了極點，仿佛連這天地都不放在眼裏。

似乎是感應到了蘇辰的到來。

老者猛地睜開雙眼。

轟！

兩道血光如同實質般射出，蘇辰隻覺得靈魂都要被震碎了。

“嘖。”

老者上下打量了一下蘇辰，眼中閃過一絲嫌棄，“這一代的宿主，竟然是個殘廢？”

“身體孱弱如雞，經脈堵塞如泥，還是個瘸子。”

“真是丟盡了本帝的臉！”

蘇辰被那恐怖的威壓壓得跪在地上，艱難地開口：“你......你是誰？”

“吾乃蒼穹劍帝！”

老者聲音如雷，震得整個空間都在顫抖，“曾一劍斬斷天河，獨斷萬古修羅路！”

“小子，既然你的血喚醒了本帝，那便是天意。”

“雖然你是個廢物，但本帝也沒時間再等下一個萬年了。”

蒼穹劍帝眼中閃過一絲決絕，伸出一根幹枯的手指，隔空對著蘇辰一點。

“接好了！”

“賜你《混沌修羅訣》！”

“煉天地萬物為氣，鑄不死不滅魔軀！”

“從今日起，你便是這九重天之主！替本帝殺回九天，屠盡那幫偽神！”

咻！

一道滔天的血光，瞬間從老者指尖射出，沒入蘇辰的眉心。

“啊！！！”

蘇辰抱著腦袋，感覺腦海中仿佛被塞進了一座火山，無數古老、晦澀、霸道的文字和畫麵瘋狂湧入。

劇痛！

比斷腿還要痛上一萬倍的劇痛！

......

“呼！呼！呼！”

蘇辰猛地坐起身來，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渾身早已被冷汗濕透。

他驚恐地環顧四周。

潮濕發黴的牆壁，昏暗的燈光，漏風的窗戶......

這裏是他以前租住的貧民窟破舊出租屋。

“是夢？”

蘇辰摸了摸額頭，滿手是汗。

“不對！不是夢！”

他突然感覺到，腦海中多了一篇金光閃閃的經文——《混沌修羅訣》！

而且，他的左腿斷骨處，正傳來一陣劇烈的瘙癢和灼熱感。

蘇辰急忙掀開破被子，卷起褲腿。

下一秒，他瞳孔劇震。

隻見那原本塌陷、粉碎的膝蓋處，竟然泛著一層淡淡的紅光。

在這紅光的籠罩下，碎裂的骨頭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蠕動、重組、愈合！

那種感覺，就像是有無數隻螞蟻在骨頭裏修補。

僅僅過了幾分鐘。

紅光散去。

蘇辰試著動了動腿。

不疼了！

不僅不疼了，甚至比以前更加充滿了力量感！

他嘗試著下床，用力一跺腳。

砰！

水泥地麵竟然被他踩出了一道細微的裂痕！

“這......”

蘇辰看著自己的腿，又看了看地麵，眼中湧現出難以置信的狂喜。

“真的......這是真的！”

“蒼穹劍帝......混沌修羅訣......”

他握緊了拳頭，感受著體內那股雖然微弱，卻霸道無比的熱流在經脈中遊走。

那是力量！

是足以改變命運的力量！

窗外，雷聲大作，暴雨依舊在衝刷著這個肮臟的世界。

蘇辰走到窗前，看著遠處那片燈火輝煌的富人區，那是蘇家別墅的方向。

他的眼神逐漸變得冰冷，最後化作兩團燃燒的火焰。

“蘇天浩，蘇定邦......”

“你們以為我是螻蟻，隨手可棄。”

“卻不知，你們親手放出了一頭惡魔。”

蘇辰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弧度，聲音低沉沙啞，如同來自地獄的低語。

“洗幹淨脖子等著吧。”

“你們的噩夢，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