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張媛媛坐在客廳的地毯上,手機屏幕反反複複刷著經紀人的微信。
“抱歉,最近資源緊張,姐......你也知道,平台那邊都卡著呢。”
她猛地將手機摔向茶幾,屏幕“哢”地裂開一道縫。
“資源緊張?卡著?”她冷笑出聲,聲音幹澀得像砂紙摩擦,“三個月了,一部戲都沒有!連客串都沒人找我!楚漠......你真狠啊。”
她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可下一秒,一陣窸窸窣窣的抽泣聲從臥室傳來。
“媽媽......我餓......”
小王子光著腳站在門口,小臉皺成一團,眼眶通紅。他已經五歲了,懂事地沒再大哭,隻是抱著新潮的小熊玩偶,怯生生地望著她。
張媛媛心頭一緊,卻又瞬間湧上一股無名火。
“餓?餓就吃啊!我不是給你買了餅幹嗎!”她猛地站起身,聲音陡然拔高,“你是不是又把餅幹藏起來不吃?是不是!你知不知道媽媽現在一分錢都沒有?!”
小王子嚇得後退一步,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我......我沒......我隻吃了一塊......可是......可是我想吃熱的......我想吃麵......”
“沒錢!沒錢你還想吃熱的?!”張媛媛一把將桌上的餅幹盒掃到地上,塑料盒滾了兩圈,碎屑灑了一地,“你以為媽媽是神仙嗎?你以為媽媽還能像以前那樣天天帶你去餐廳?!”
小王子嚇得縮在牆角,抽泣著抱緊了小熊,聲音越來越小:“對不起......媽媽......我不吃了......我不餓了......”
張媛媛胸口劇烈起伏,盯著兒子顫抖的身影,終於心軟了一瞬。
她蹲下身,撿起散落的餅幹,塞進他手裏:“吃吧......媽媽......媽媽再想辦法......”
可話沒說完,眼淚卻先掉了下來。
她不是沒想過找楚漠。可自從咖啡廳那一麵,他便徹底拉黑了她。律師也來過了,說孩子撫養權要移交,讓她“體麵退場”。
可體麵?她怎麼體麵?一個二十多歲、被封殺、負債累累、連兒子都快養不起的女人,拿什麼體麵?
她咬著嘴唇,指甲掐進掌心,聲音從牙縫裏擠出來:“徐沫兒......都是你......一定是你背後搞鬼!你怕我搶走楚漠,所以斷我生路......你等著,我不會放過你......絕對不會!”
與此同時,市中心甜品店。
店裏人不多,幾對情侶低聲細語,背景音樂是輕柔的鋼琴曲。
徐沫兒推門進來,穿著米白色羊絨大衣,脖子上係著一條香奈兒絲巾,妝容精致,唇色紅得張揚。
她掃了一眼菜單,正要開口,卻見櫃台後那個低頭裱花的身影抬起頭來。
一瞬間,她愣住了。
那是個年輕女人,長發微卷,紮成低馬尾,眉眼清秀,鼻梁挺直,唇角微微上揚,像是自帶溫柔笑意。她穿著淺藍色圍裙,袖口卷起,正用抹刀小心翼翼地在蛋糕上畫出一朵玫瑰。
徐沫兒的心猛地一沉。
說不上為什麼,但她就是討厭這張臉。
不是嫉妒,也不是吃醋——楚漠從沒提過這個人,她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可那張臉......那眉眼弧度......像一根刺,無聲無息紮進她心裏。
她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冷笑了一下:我瘋了?怎麼會對一個甜品師有這種感覺?
“您好,請問需要點什麼?”殷茵抬起頭,聲音溫和,帶著一絲笑意。
徐沫兒迅速調整表情,揚起招牌微笑:“哦,你好。你們這家店最近很火啊,我看好多明星都來打卡。”
“謝謝捧場。”殷茵低頭看了看訂單本,“我們主打低糖手工蛋糕和季節限定甜品,您想試試哪一款?”
“嗯......給我來一塊焦糖海鹽千層,再加一杯玫瑰拿鐵。”徐沫兒慢條斯理地說,眼睛卻始終沒離開殷茵的臉,“你就是老板吧?手藝不錯。”
“謝謝。”殷茵微笑,“我叫朝朝,是這家店的主理人。”
“朝朝?”徐沫兒嘴角微揚,重複了一遍,像是在確認什麼。
這個名字......陌生,卻又讓她心頭一跳。
“聽說過你。”她忽然換了語氣,帶著幾分親昵,“你是顧也的未婚妻,對吧?他最近可常提你。”
殷茵微微一怔,臉上泛起淡淡紅暈:“未婚妻......還不算正式定下來,隻是......他是我很重要的人。”
“哎呀,別謙虛。”徐沫兒輕笑,語氣親熱了幾分,“顧家少爺能為一個女人開甜品店、親自站櫃台,還天天送湯送飯,這可不是一般關係。”
殷茵低下頭,指尖輕輕摩挲著裱花袋,聲音輕柔:“他......隻是太照顧我了。”
“他照顧你?”徐沫兒眼神一閃,忽然壓低聲音,“聽說你三年前出事,失憶了?他把你從橋底救回來的?”
殷茵抬起頭,眼神有些恍惚:“嗯......那時候我什麼都不記得,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顧也......他是我醒來後第一個看到的人。”
“真是命苦。”徐沫兒歎了口氣,語氣卻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冷意,“可也幸運,有個人一直守著你。”
殷茵笑了笑,沒說話,轉身去準備甜品。
徐沫兒盯著她的背影,手指無意識敲著櫃台。
這女人......太像了。
像誰?她不敢想。
但她知道,楚漠的前妻,那個死了三年的女人。
可怎麼可能?屍體都燒了,骨灰都撒了,太平間有記錄,葬禮她也去了。
——除非......
她猛地搖頭,甩開這荒謬的念頭。
就在這時,殷茵端著甜品走來,輕輕放在她麵前:“您的千層和拿鐵,請慢用。”
徐沫兒看著那精致的蛋糕,忽然笑了:“味道這麼好,不如我也來一場私人聚會?我想請幾位圈內朋友來你這兒辦個下午茶局,你願意接嗎?”
殷茵有些意外:“私人聚會?我這小店......怕是不夠大。”
“沒關係。”徐沫兒眨了眨眼,“我就是喜歡這種小而美的地方。而且......我覺得你這個人,挺順眼的。”
殷茵笑了笑,點頭:“那......好啊,您定時間,我準備。”
“太好了!”徐沫兒端起咖啡,輕輕碰了下她的手背,“以後咱們就是朋友了。”
她喝了一口拿鐵,眼角餘光掃過殷茵的手腕——那裏有一道淡淡的疤痕,像是被火燙過,又像被水泡爛後愈合的痕跡。
她心頭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