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夜色沉得像墨，城市的霓虹在車窗上劃出一道道流光。徐沫兒坐在後座，指尖死死掐著手機邊緣，屏幕早已熄滅——她根本解不開那道六位數的鎖屏密碼。

楚漠從不改密碼。可今晚，她趁他醉倒想翻看他手機時，才發現他竟然改了。

“啪！”

手機被狠狠砸向地板，玻璃碎裂的聲音清脆刺耳，像她此刻崩裂的心。

“你連我都不讓看？”她聲音發抖，盯著地上那塊裂痕縱橫的屏幕，“可你卻能偷偷拍另一個女人的孩子？能半夜對著照片發呆？能夢裏喊別的女人的名字？”

白格沒說話，隻是默默彎腰撿起碎片，低聲說：“他喝多了，別鬧了，先帶他回去。”

“我不帶！”徐沫兒猛地站起身，眼眶通紅，“你們男人是不是都覺得女人該忍？該裝看不見？我徐沫兒不是乞丐，我不是來討你施舍一點溫情的！”

她轉身就走，高跟鞋在寂靜的夜裏敲出決絕的節奏。

白格看著她的背影，終究沒追上去。他知道，有些事，必須讓她自己走一遍，才肯死心。

午夜的酒吧比白天更喧囂。酒精、香水、曖昧的低語在空氣中發酵。徐沫兒坐在吧台邊，一杯接一杯地灌著龍舌蘭，烈酒燒得喉嚨發疼，卻壓不住胸口那股翻騰的怒火。

“女人傷心的時候，酒最難喝。”一個低沉悅耳的男聲在耳邊響起。

她側頭，撞進一雙含笑的眼。男人約莫三十上下，剪裁得體的深灰西裝襯得肩線筆挺，領帶鬆了半扣，嘴角勾著幾分漫不經心的痞氣。

“那是你沒遇到值得喝醉的人。”她冷笑，仰頭又幹了一杯。

“哦？”他挑眉，“那現在遇到了？”

“我隻是想......報複一個人。”她忽然笑了，帶著幾分醉意，眼神卻亮得危險，“他在我麵前裝深情，背地裏卻夢見亡妻，偷偷拍別的女人孩子......你說，他配嗎？”

男人輕笑，修長的手指輕輕搭上她手背：“那你還等什麼？讓他也嘗嘗，被拋棄的滋味。”

話音未落，她突然傾身向前，紅唇猛地貼上他的。

他怔了一瞬，隨即低笑，反手扣住她的後頸，加深了這個吻。舌尖廝磨間，酒精與欲望在血液裏燃燒。

“跟我走。”他嗓音沙啞。

“去哪兒？”

“你怕了？”他挑眉，指尖滑過她唇角。

“我徐沫兒從不怕任何事。”她站起身，甩開高跟鞋，光腳踩上地毯，“帶我去你能讓我忘記一切的地方。”

他低笑一聲，打橫將她抱起，引來四周一片口哨聲。

“你是誰？”她在顛簸的電梯裏迷迷糊糊地問。

“顧衍。”他低頭咬了下她耳垂，“今晚，我是你的。”

“顧......衍？”她忽然笑出聲，“和顧也......真像。”

“誰？”他挑眉。

“一個不重要的男人。”她摟緊他脖子，聲音嬌媚，“現在，你才是唯一重要的。”

晨光透過米白紗簾灑進房間，徐沫兒緩緩睜開眼，頭痛欲裂。

床上淩亂不堪，衣衫散落一地。她赤腳踩在地毯上，迅速穿好衣服，從包裏掏出幾張鈔票，放在床頭櫃上。

“這是？”顧衍靠在門框，叼著煙，笑得邪氣。

“昨晚的錢。”她抬眼，冷靜得不像剛經曆一夜荒唐，“我們各取所需，我不欠你。”

他眯眼打量她片刻，忽然笑出聲：“你是楚氏集團未婚妻徐沫兒，對吧？昨晚熱搜都在傳，楚總醉酒失態，你憤然離開。”

她心頭一跳：“所以你是故意的？”

“不。”他吐出一口煙圈，眸色深沉，“我隻是恰好認識你，恰好想碰碰運氣......可沒想到，你比我想象中......更有趣。”

她冷笑：“別多想。昨晚隻是意外，我不會再見你。”

“隨你。”他聳肩，卻在她轉身時忽然開口，“不過......你說不欠我，可我拍了照。”

她猛地回頭：“你說什麼？”

“每一秒。”他輕笑，手機亮起，屏幕上赫然是她昨夜纏綿的畫麵，“你說，如果這些流出去，楚漠會怎麼看你？”

她臉色煞白：“你敢！”

“我不敢。”他慢條斯理地掐滅煙，“但我也不會刪。留著，當個念想。”

她咬牙，卻不得不壓下怒火：“你要什麼？”

“一個電話號碼。”他微笑，“下次想逃的時候，打給我。”

她沒說話，轉身摔門而出。

---

楚宅，主臥。

楚漠在刺眼的陽光中醒來，頭疼如裂。他抬手揉了揉太陽穴，下意識去摸床頭的手機，卻摸了個空。

“碎了。”徐沫兒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他猛地睜眼，看見她站在那兒，剛洗完澡，發梢滴水，身上裹著浴袍，眼神平靜得詭異。

“你怎麼......”他撐起身子，記憶模糊，“我昨晚......我們......？”

她走近，指尖輕輕撫過他眉心：“你醉得厲害，一直喊‘茵茵’，說對不起她，說沒能保護好孩子......”她頓了頓，聲音輕柔，“最後，你說想彌補我。”

他呼吸一滯。

“所以......昨晚......”他看著她淩亂的發絲，紅腫的唇，心猛地沉下去，“我們......做了？”

她沒否認，隻是低頭替他拉了拉被角，聲音溫柔得近乎蠱惑：“嗯。你說，再也不會讓我傷心了。”

他喉結滾動，愧疚如潮水般湧來。

“沫兒......我......”他抬手想抱她，卻被她輕輕躲開。

“別說了。”她微笑，“我理解你。過去的陰影太重，可現在......你有我，不是嗎？”

他怔住，眼底翻湧著複雜情緒。

“我會補償你。”他啞聲道，“從今天起，我不會再讓你受委屈。楚氏的婚禮籌備，立刻重啟。我要讓所有人知道，你才是我楚漠要共度餘生的人。”

她看著他，眼底閃過一絲譏誚，隨即化為溫婉笑意。

“好啊。”她輕聲說，“我等這一天，很久了。”

她轉身走向衣帽間，腳步輕盈，嘴角卻緩緩揚起一抹冷笑。

手機悄悄震動，鎖屏上跳出一條新消息。

【昨晚的滋味，還滿意嗎？——顧衍】

她指尖一滑，回了一句：【你最好別太過分。】

然後抬頭望向鏡中自己，輕聲呢喃：

“楚漠，你說你想彌補我？”

“那我就......讓你親手，把一切都毀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