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自從謝鸞那天處置了薑瑤，成功震懾住了所有人後，就再無人敢挑釁半分。

　　綠雲原本很開心，可她家主子腦回路異於常人，突然跟她說要離開侯府。

　　她直接傻了。

　　“啊？”

　　謝鸞隻好拿出耐心同她解釋，“你家老爺辦了蠢事，很快就會被皇上秋後算賬，最次也是個貶官流放。到時候，咱們都得跟著受罪。”

　　綠雲不懂這些，但看主子神色嚴肅，心中也慌了。

　　“那、那怎麼辦？”

　　“逃命。”

　　綠雲雖然不算聰明，倒還忠心，謝鸞不忍把她一個人丟下，“趁現在官兵還沒來，從側門走。”

　　這幾日她已經典當了大部分首飾，全都換成了銀票。

　　綠雲沒見過什麼世麵，大鬧已經空白，本能的遵從主子的吩咐，又想起一件事，猶豫道：“小姐，不告訴老爺嗎？”

　　“他都不管我死活，難道還指望我替他收拾爛攤子？”

　　謝鸞冷哼一聲，神色冷漠。

　　綠雲想起主子落水後老爺的態度，頓時沒話說了，趕緊去收拾行李。

　　主仆倆從後門偷偷出去，結果一抬頭，看見了玉珩。

　　真是冤家路窄！

　　謝鸞果斷出手，匕首是改過的，刀把上有機關，藏著暗器。玉珩卻早有準備，輕易就給她拆了，抓過她的手腕將她拉到自己懷裏，並且伸手捂住她的嘴。

　　“噓，別說話。”

　　綠雲剛要叫人，玉珩輕飄飄一個眼神過來，她登時如遭雷擊，莫名膽寒。

　　謝鸞卻已聽到牆那邊的動靜。

　　腳步聲，很多。

　　訓練有素，是官兵！

　　她瞳孔一縮，忙屏息凝神，甚至忘記了自己還在玉珩懷裏。

　　“陛下詔令，忠勇侯薑遠之私納娼優，與南楚私通，府中上下一幹人等皆索拿入獄，封府抄家！”

　　“大人，薑府上下除使役外，加上他納的外室及子女本有十一人。經查，庶女薑瑤前幾日溺死湖中，乃其嫡長女薑黎指使丫鬟所為，如今主仆二人皆已失蹤。”

　　“我們搜過薑黎的房間，貴重物品和金銀細軟都沒了，推測已潛逃。”

　　“廚房使役說今早她們主仆用過早膳，應該還沒走遠。”

　　“大人，要追嗎？”

　　隔著幾道牆，謝鸞聽見嘈雜聲，驚惶聲，哭鬧聲。

　　“四門已封，她出不去，必須找地方落腳。”

　　“那我們嚴查客棧茶樓。”

　　“還有青/樓賭坊。她們可能易容換裝，男女老少一個都不許放過。”

　　“是。”

　　羅氏突然尖叫起來，“大人，我不是薑府的人，我和我兒都沒上薑府族譜，我們是無辜的，大人—”

　　謝鸞眼裏露出嘲諷。

　　戲子無情。

　　薑遠之大概沒想過，自己寶貝了多年的女人，會在大難臨頭時，毫不猶豫的拋棄他。

　　緊接著羅氏又說了一句話，“我兒不是薑家骨血，他不姓薑！”

　　謝鸞一怔。

　　薑遠之還沒從滅頂之災回過神來，直接被這句話炸懵了。他不可思議的看向羅氏，“你、你說什麼？”

　　羅氏眼神閃爍，可榮華富貴已不在，當然保住小命最重要。

　　她立即端出一副楚楚可憐之態，哀淒道：“大人，妾雖微賤，卻也知曉寧為寒門婦，不為高門妾。可薑遠之倚仗官威，逼迫妾身，妾一弱女子，實無力相抗，無奈才做了他的外室。可我的孩子不是他的，大人不信可立即滴血認親。”

　　謝鸞簡直目瞪口呆。

　　這女人還真狠，為了活命，連自己紅杏出牆的醜事都敢曝光在大庭廣眾之下。

　　薑遠之已經氣得臉色鐵青，“你、你—”

　　羅氏才不管這些，繼續給自己開脫，“我兒不姓薑，我女兒也不姓薑。我們母子三人受薑遠之逼迫，入得府來卻是寄人籬下，平白遭人嫉恨。可憐我女兒才十四歲，就被薑黎害死。如今家中遭難，她卻攜款私逃—”

　　她咬牙切齒，恨聲道：“殺人凶手逃之夭夭，卻讓無辜者背鍋，天下沒有這樣的道理！”

　　喲嗬。

　　口才不錯啊。

　　謝鸞不由對羅氏刮目相看。

　　薑遠之捂著胸口，臉色慘白一片，看羅氏的眼神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

　　官兵們麵麵相覷。

　　這叫什麼？

　　因果報應還是自作自受？

　　“大人，現在該怎麼辦？”

　　羅氏居心不良，可她若在薑府無名無分，自然就不必受牽連。

　　“煙視媚行，誆騙朝廷命官，妄圖以卑賤之身鳩占鵲巢承襲爵位，欺君犯上，其心可誅。”

　　“即刻絞殺。”

　　羅氏難以置信的瞪大眼。

　　她把薑遠之玩弄股掌小半輩子，以為男人都吃她那套，卻不料踢到塊鐵板。直到冰冷的白綾纏住她脖子，她才回過神來，立即掙紮。

　　“不，我沒罪，該死的是薑黎—”

　　薑遠之渾身戰栗，又悔又怕。

　　其他人早就嚇得呆住，再不敢哭喊一句。

　　羅氏的聲音一點點弱了下去，最後破布一樣倒在地上。

　　“你剛才說她女兒是被溺死湖中？那就讓她去和她女兒作伴吧。”

　　“是。”

　　羅氏被拖走了。

　　薑琦這個親生兒子卻從頭到尾都沒敢吭一聲。就這慫貨，薑遠之居然還想培養他做繼承人。

　　“帶走。”

　　“是。”

　　鐐銬上手，女人們哭起來，一個個叫著老爺。

　　薑琦渾身哆嗦，大聲叫道：“爹，救我。”

　　羅氏臨死前當著所有人的麵否認了他薑家子孫的身份，此時薑遠之再聽著這一聲爹，簡直是天大的諷刺。

　　官兵們來得快，走得也快。

　　偌大個侯府，轉瞬成了空殼。

　　直到聲音遠去，謝鸞才輕輕出了口氣，玉珩不知何時已經鬆開了她，她立即後退兩步，目光警惕。

　　綠雲早被裏頭那些嘈雜聲嚇得白了臉，還未回過神，下意識擋在謝鸞麵前。

　　“你、你做什麼？”

　　謝鸞一手撥開她，冷聲道：“你早知道薑琦和薑瑤的生父另有其人？”

　　“剛知道。”

　　玉珩目光坦誠，透著些許古怪，“京兆府的人剛走，現在這裏不安全，姑娘還是先隨我離開…”

　　他突然沒了聲，一把將謝鸞扯到自己身後。

　　謝鸞抬頭看過去，頓時瞳孔一縮。

　　謝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