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以沫蹲在地上,那雙烏黑的小手不停抓著地上的土壤。
“媽媽,以沫要媽媽!”
以沫的哭聲越來越大,這可把李相濡急壞了。
“小以沫,不哭,下次,下次哥哥一定帶你見到媽媽好不好。”他連忙輕輕拍打著以沫的後背,小聲的安慰著。
他看向墓碑上那張照片,媽媽笑的還是如此溫柔。
他過來是想告訴吳寒月,讓吳寒月在地下不用擔心他們,他們已經找好孤兒院了,明天孤兒院的人就會來接他們。
等明天,他和以沫居無定所的日子就結束了。
“汪汪汪!”
狗叫聲從遠處傳來,李相濡心中猛的一驚。
剛才偷偷進來時他就看到了門口拴著狗,肯定是以沫的哭聲驚動了那個守門的家夥。
“以沫,快走!”
李相濡一把扯著以沫,快步朝著來時的狗洞跑了過去。
“站住!”
“媽的,兩個叫花子,跑來偷死人的東西吃,也不怕糟了報應!”
身後,一個上了年紀的男人手裏牽著一條狗,見李相濡沒有停下的意思,直接將手中的繩索鬆開,任由那條瘋狗撲了上去。
“汪!”
狗叫聲越來越近,李相濡看著近在咫尺的狗洞,一把抓著以沫推了出去。
那洞口本來就窄小,等到以沫爬出去後,李相濡才鑽了進去,可身子才鑽到一半腿上就傳來了劇烈的疼痛。
“疼!”
李相濡咬著牙,手扣入土裏,用力的朝著外麵爬,可腿上撕.裂的疼痛讓他差點哭了出來。
他不過是個十歲的孩子!
“滾開啊!”
李相濡另一條腿不停踹著狗頭,可那瘋狗就跟不知道疼似的,不停撕咬著李相濡的腿不說,還不停甩頭,這是不咬下一塊肉不罷休的節奏。
“哥!”
李以沫用力的拉著李相濡的手,“出來,哥哥,出來!”
看著以沫那著急的模樣,李相濡用力的一蹬腿,忍著被扯下一塊皮肉的疼痛直接掙脫了出來。
他出來後連忙翻了個身,用盡吃奶的力氣把石頭挪到了洞口。
洞內,狗的吼叫聲還在繼續,還傳來了那守門人怒罵的聲音。
“媽的,沒咬死那兩個小叫花子。”
“你兩下次要是還敢進來,我非得讓我旺財咬死你們!”
守門人罵罵咧咧的聲音讓李相濡直齜牙。
此時的他整個額頭都被冷汗布滿,他低頭看著小腿上血淋淋的一塊,連忙把身上的袖子扯下來綁了起來。
倒不是他知道捆綁有止血的作用,單純就是怕嚇到了妹妹。
“哥,你沒事吧?”
李以沫那雙大大的眼睛緊張的看著李相濡,李相濡艱難的從地上站了起來,明明疼的齜牙咧嘴還要故作鎮定的拍了拍以沫的腦袋。
“你哥我能有什麼事,時間不早了,我們得去找個好點的地方睡覺才行。”
“去銀行ATM機的小房子睡吧,那裏有監控,安全。”
“不過以沫,我們得抓緊,不然會被其他流浪的大人搶走的,晚上睡外麵,可冷了。”
在兩人攙扶著從側麵離開時,正門,一台軍用吉普正好停在了大門口。
隨著車門打開,李不凡帶著吳寒琳從車上走了下來。
兩人才下車,那看門的大爺連忙把門給打開,恭恭敬敬的退到了一旁。
能開得起這種車的,可是大人物,雖然這麼晚陵園已經關門,但他也不敢得罪。
“兩位,是要去哪塊墓地,這天黑路滑的,我打著燈帶兩位進去?”
“不必,我們自己走走就行,謝了。”李不凡衝著大爺搖了搖頭,帶著吳寒琳朝著裏邊走去。
看著兩人離去的身影,看門大爺臉色一變,朝著地上吐了口唾沫,“有幾個錢了不起啊,老子願意給你帶路,那是老子看得起你,還真當我想巴結你不成。”
對於大爺這京劇般的變臉,李不凡自然是不知。他在吳寒琳的帶領下,約莫走了小十分鐘,最後在一塊很偏僻的墓地處停下。
“那就是姐姐的墓了。”
吳寒琳用手指著石碑,臉上說不上悲傷,好像更多的是一種遺憾和糾結。
“謝謝。”
李不凡依舊禮貌的道了一聲謝,可當看著石碑上那一張黑白照片時,眼睛怎麼也控製不住的紅潤了起來。
李不凡是一個贅婿,但和其他贅婿不同,他和吳寒月的感情很好,而吳老爺子一家對他也是相當不錯,甚至有過把吳家交給李不凡的打算。
是他李不凡心氣太高,他想要一個門當戶對,他不想每次出去都讓吳寒月照顧他的麵子。
李不凡跪在地上,輕輕撫摸著那張照片,思緒回到了六年前的夜晚。
那一晚上,因為許許多多的原因,他選擇了前往軍部,他想要去闖出一番天地,他想要保護自己的妻子,他本想把一切坦白,包括他真正的身份,京都頂級家族的棄子。
可是當他說出來要去部隊時,吳寒月卻連一句話都沒有多問。
隻說了一句,“我等你。”
送別那天,吳寒月懷著以沫揮手送別,她告訴李不凡,她從來都不覺得李不凡是一個廢物,她也相信李不凡一定會闖出一番天地。
她就在原地等他。
可......
“寒月,要是......我不去部隊,是不是一切都會好起來,要是我不那麼心高氣傲,你是不是......也不會死。”
李不凡的聲音很小,斷斷續續,他用力的抱著那塊冰冷的石碑,眼淚再也抑製不住流了下來。
如果他不走,寒月是不是真的不會死!
他護了這國家六年周全,可到頭來卻連自己的妻子都沒有保護好。
甚至讓那對年幼的兒女還在流浪!
“對......對不起!”
李不凡頭狠狠的磕在石碑上,都說男人有淚不輕彈,都說大丈夫生於天地間,膝下黃金不可輕跪。
可就算是淚流滿麵,跪地磕頭,又還得清那份六年的等待嗎。
李不凡的視線越來越模糊,可當看著地上那幾束新鮮的野花時,他連忙擦幹淨了眼淚。
“這花,誰送來的?”
“相濡他們是不是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