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青竹沒想到此事竟然會驚動老夫人，被一屋子灼人的視線盯著，頓感惶恐不安。

　　不過想到手中的鐵證，還有二小姐的吩咐，倒是很快冷靜了下來。

　　“奴婢青竹，給老夫人、夫人，和幾位小姐請安。”

　　黎氏輕啜一口茶，語氣平穩有力。

　　“將此前對本夫人說的話，再對老夫人講一遍。”

　　“是。”青竹叩首道。

　　“回老夫人，數日前，奴婢奉夫人之命，前往香河縣接四小姐回府。”

　　“回程時途徑尹家鎮，投宿於一家客棧，奴婢夜裏隱約聽到隔壁小姐的房間，有男子的說話聲，還有女子的哭聲。”

　　“一開始，奴婢以為是聽錯了，可奴婢輾轉反側，總覺得不太對勁，便披上衣服前去查看。”

　　“但剛出門，就撞見了廊上的張嬤嬤。”

　　似是想到了什麼不愉快的經曆，青竹抿了抿唇，這才接著道。

　　“奴婢將疑惑說與張嬤嬤，誰知卻遭到了張嬤嬤的嚴厲斥責，並勒令奴婢立刻回房睡覺。”

　　“奴婢依言回房，卻留了個心眼兒，趴在門邊偷聽。”

　　“接著便聽到了張嬤嬤敲響四小姐的房間，四小姐呼救，張嬤嬤衝了進去，大喊抓賊，並且這一次，屋內真真切切傳來了一道男子的威脅聲。”

　　“奴婢驚覺不妙，就要前去幫忙。”

　　“可就在這時，隔壁房間突然安靜下來，房門也被緊緊關閉。”

　　“奴婢又等了一會兒，沒再聽到聲音，便以為小賊已經被趕走，沒什麼大事，安心睡覺去了。”

　　“可誰知第二天一大早，張嬤嬤卻不見了蹤影，還被四小姐扣上了偷盜財務、畏罪潛逃的罪名！”

　　說到此處，青竹不由得激動起來。

　　“奴婢心頭滿是疑惑，提出質疑，卻被四小姐嚴厲嗬斥。”

　　“四小姐還趁著奴婢們不在身邊的時候，買來了青梅，並由青梅全權服侍，絲毫不讓旁人近身。”

　　“奴婢越想越不對，便偷偷留心觀察，竟然發現第二天，青梅大半夜不睡覺，偷偷幫小姐洗床單，而床單上赫然染了一大片血跡！”

　　“這件事不光奴婢一人瞧見，還有兩個丫鬟也看見了。”

　　“且據奴婢所知，四小姐並未來葵水，床單上的血跡就更加可疑了。”

　　“此外，四小姐還偷偷喝藥，奴婢碰巧從四小姐房中找到一張藥方，詢問之下得知，竟然是緊急避子藥！”

　　“老夫人，種種跡象無疑都表明了，四小姐那日是丟了清白，張嬤嬤則是收了四小姐的封口費，所以連夜跑路了呀！”

　　聽到這裏，壓抑了許久情緒的顏玥，終於不再克製，滿臉不可置信的望著青竹，連連搖頭。

　　“青竹，你我主仆情誼雖還不深，可你怎能如此害我？”

　　“祖母、母親，青竹所言沒有一句真話，阿玥是清白的！”

　　老夫人沉著臉色，手中念珠撥弄得飛快，顯然是在分析思考。

　　黎氏輕瞥了老夫人一眼，緊接著開口道。

　　“來人，將另外兩個證人帶過來。”

　　另外兩名證人，也是去接顏玥回府那一行中的兩個丫鬟。

　　二人證實了青竹剛剛所說，夜裏看到青梅偷偷洗染血床單一事。

　　還補充說明，張嬤嬤失蹤後，顏玥曾勒令眾人不要多談張婆子一事。

　　與青竹的供詞聯係起來，的確頗有欲蓋彌彰之嫌。

　　老夫人臉色更沉，“藥方呢？”

　　“在孫女這兒！”顏嫣迫不及待的開口，同時從袖子裏抽出藥方遞給老夫人。

　　“今兒個午後，孫女去後花園閑逛，見青竹這丫鬟鬼鬼祟祟，正和三妹說些什麼。”

　　“孫女悄悄湊過去聽，便聽到了剛剛青竹所說的內情。”

　　“三妹妹當時竟然還想替四妹妹遮掩，嗬斥青竹不要對旁人說。”

　　“虧得孫女堅持，告到了母親這裏，並順著線索，查出了這天大的醜聞！”

　　顏嫣一臉得意，仿佛自己立下了大功。

　　一旁的顏瑜原本還因一向明察秋毫的祖母到來，而內心惶惶不安。

　　見顏嫣這蠢貨，竟然主動幫她摘了個幹淨，無論事態如何發展都牽扯不到她身上。

　　一邊心中妥帖踏實下來，一邊佯做愧疚的福身行禮。

　　“二姐姐所言不虛。”

　　“阿瑜畢竟身份尷尬，此事又牽扯四妹妹清白，孫女不敢妄下定論，險些釀下大錯，請祖母、母親責罰。”

　　“不關阿瑜你的事。”黎氏親自扶起顏瑜。

　　“母親早就說過，阿瑜你是伯爵府三小姐，沒人能輕看你，以後莫要再說這種胡話。”

　　接著瞪了顏玥一眼，轉向老夫人。

　　“母親，事到如今，您也該看清楚了吧？”

　　“人證物證不可辨駁，四丫頭自小被養歪了，本夫人不認她這個不要臉的女兒！”

　　老夫人卻沉得住氣，“阿玥你來說。”

　　“多謝祖母！”顏玥跪地叩謝。

　　“事情是這樣的，投宿尹家鎮客棧那一夜，孫女睡得很沉，平日裏天不亮便能起身，那日卻睡到了日上三竿。”

　　“且孫女在言家曾學過些醫術，醒來便發現屋中似殘存著劣質迷.藥的味道。”

　　“孫女懷疑是昨夜進了賊，下床一看，果然衣服和包袱有被翻找的痕跡，且孫女藏在包袱夾層裏的二百兩銀票被盜。”

　　“那二百兩銀票，是養母擔心阿玥回府後無錢財傍身，被下人看不起，特意塞給阿玥的。”

　　“卻隻在手中待了幾日便丟失，阿玥當時覺得天都要塌了。”

　　說到動.情處，顏玥不由得再次紅了眼圈。

　　“阿玥急匆匆出門，卻發現隔壁丫鬟小廝睡得更死，怎麼敲門都無人應聲，應當也是中了迷.藥。”

　　“張嬤嬤的房門雖開著，張嬤嬤卻不見蹤跡，房間也收拾得幹幹淨淨，似是不曾住過人。”

　　“客棧老板娘見孫女站在門口惶惶無助，前來安慰，聽孫女講述了來龍去脈後，陪孫女四下尋找張嬤嬤未果，提醒孫女張嬤嬤怕是監守自盜，卷錢跑了。”

　　“孫女也是這般猜測，正要回房換件衣服就去報官，卻見青竹正大力敲孫女房門，言談之間似是知曉昨夜孫女房間出了事。”

　　“孫女警惕起來，欲上前詢問青竹，誰知青竹看到孫女，卻像是見了鬼一般，直接摔下了樓梯！”

　　“這件事鬧得動靜很大，不光客棧裏不少客人來看熱鬧，隔壁房間的丫鬟小廝們也被吵醒了。”

　　說著，顏玥轉向剛被請上來的另外兩個小丫鬟。

　　“當時的情況你們都看見了，是否如本小姐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