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沈如霜看過來的目光,陳柏心中猛地一驚。
娘的,沈如霜不會以為自己剛才跟秦賁一塊編排她呢吧?
這要是給自己也來這麼一下,自己不得斷幾根肋骨,在床榻上躺幾個月?
陳柏一個激靈,腦筋飛速運轉。
趕在沈如霜出手前,他突然鼓掌喝彩:“好!打得好!”
“捕頭這一刀打得好!這種背地裏汙蔑上司的混蛋,就該好好教訓一番!”
“不瞞捕頭,剛才要不是捕頭出手快,我也會對他動手的!”
“我輩讀書人,持身清正,斷然不會在背地裏這麼毀人清譽!”
這一刻的陳柏,正義凜然,仿佛回到了前世破大案之後的領獎台上,眉眼間都是正氣。
不僅‘怒斥’了秦賁的卑劣行為,還同時強調了自己身為讀書人的清白品行。
沈如霜佩刀掛回腰間,輕描淡寫道:“秦賁也是讀書人,還是童生。”
呃......
陳柏氣勢一泄,很快又轉了轉眼珠,笑道:“怪不得他屢次考不中秀才,空有學識,不修文心,枉為讀書人!”
陳柏那是不遺餘力,將自己和秦賁做著切割,生怕殃及池魚。
沒辦法啊,美女上司是養眼,可當美女上司是個愛動手,還睚眥必報的女人,就一點都不可愛了......
好在,他的話似乎起了效果,沈如霜不再追究剛才的事情,起身走到了秦賁之前在火堆邊的凳子上坐下。
陳柏走到附近,乖乖站著。
就聽沈如霜道:“我荷包呢?”
“啊?”
陳柏沒反應過來。
“今早我鬧市縱馬,你罰我銀錢十兩,我給你扔了五十兩的荷包。”
沈如霜撿了根樹枝挑著火堆,聲音中帶著高傲:“原本給了就算了,但既然而今你到了本姑娘手底下辦差,貪墨之類的事情斷不可有,五十兩銀子,十兩做罰銀交公,剩餘四十兩還我。”
沈如霜一抬手,看著陳柏。
陳柏哪敢說半個不字,連忙取出荷包,遞給沈如霜。
沈如霜解開荷包,先取出了十兩銀子,而後又將裝著四十兩銀子的荷包掛在腰間。
至於那十兩銀子,就見她手腕一抖,一道橙光流轉,銀子竟然化作一道光芒,落進了腰間的一塊玉佩裏頭。
陳柏瞧見,眼睛忍不住睜大了幾分。
儲、儲物空間?
這世界不止有文氣,還有這玩意,這麼玄幻嗎?
沈如霜瞥了他一眼,淡淡解釋道:“此乃大儒開辟的虛雲玉佩,可包藏萬物,乃我私人珍藏,你放心,罰銀我會交給縣衙賬房。”
陳柏立馬陪笑道:“捕頭知法守法,實乃我涼城百姓之幸,陳柏一定以捕頭為榜樣。”
沈如霜麵無表情地看了陳柏一眼,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這陳柏......若非今早在鬧市和縣衙見識過他的秉性,自己還真就被騙了。
她沒有理會陳柏的奉承,開口道:“自即日起,你負責北城承德坊的巡街,今天第一次輪值,讓秦賁帶你去。”
說著,她朝躺在地上和死人一樣的秦賁喊了句:“幹活了!”
嗖!
原本安靜如屍體的秦賁,一個鯉魚打挺起身,旋風般衝出衙房院子,隻留下一句話在院內回蕩:“陳柏,秦爺我在縣衙門口等你!”
話音未落,已經不見了他的蹤影。
陳柏目瞪口呆,看著空蕩蕩的衙房大門,心中不禁給秦賁豎了個大拇指。
這秦賁逃跑有兩把刷子!
原身讀書時也曾見過幾位童生展現能力,雖然身體素質比常人高,那也隻是運動員級別,剛才秦賁可是爆發出了獵豹般的速度!
沈如霜就這麼可怕?
陳柏偷偷看了俏臉冷豔的沈如霜一眼,沈如霜似乎有所察覺,一轉頭回望過來。
陳柏連忙心中一凜,眼觀鼻鼻觀心。
耳邊傳來沈如霜的吩咐:“去巡街,申時來縣衙交牌散班。”
“那捕頭,我先退下了。”
陳柏朝著沈如霜行了一禮,快步退出了衙房院子。
他也不像跟這沈如霜多待,長得美歸長得美,關鍵是脾氣不好自己又打不過啊,連過過眼癮都提心吊膽的。
唉......
......
北班衙房,院內。
陳柏離開後,沈如霜望著陳柏的背影,美眸閃過一道異彩,喃喃自語:“這陳柏心眼不少,為人狡黠多智,就算常永望對其有敵意,他自己也能應付,賈縣令何必特意叮囑我照拂其?”
她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早上賈德誌見過陳柏後,專門召見她的場景。
當時,賈縣令雖然說話客氣,但話裏話外,都在請她多照顧陳柏幾分,那模樣,簡直讓她懷疑陳柏是不是賈縣令的私生子了。
不過看看賈縣令胖成一個球,五官堪憂。
而陳柏雖然看著市儈,但長相俊朗、一表人才,想想就知道兩人不可能是父子。
“不管了。”
沈如霜搖搖頭,喃喃道:“秦賁有童生文位,讓他帶著陳柏,也不至於出問題。”
說完,她皓腕一翻,手中出現一冊泛黃書籍,坐在火堆邊認真誦讀起來。
身上,逐漸出現淡淡的橙光。
文山大陸,讀書人為尊,西漢成帝的愛妃班婕妤,以女子之身誅殺飛燕合德兩名天魔女,整肅後宮,開創女子書院之後,女子也可獲取文位。
沈如霜,是女舉人,有文位在身!
......
......
縣衙外。
“小子,你不會真的跟如霜有點什麼吧?”
“她那臭脾氣,連我都揍了,竟然沒對你動手?”
秦賁搭著陳柏的肩膀,一邊朝著承德坊走去,一邊大大咧咧地說這話。
陳柏剛出縣衙的時候,還看到他鬼鬼祟祟蹲在門口的石獅子後邊,似乎生怕沈如霜追出來再揍他一頓。
發現沈如霜沒出來後,又拍拍身上的塵土,恢複了那副天老大我第二的樣子,生龍活虎。
陳柏原本還擔心沈如霜一刀鞘下去,威力那麼大,這秦賁會出什麼事。
現在看來,是他想多了。
沈如霜出手,顯然是有分寸的。
當然,也有可能是這秦賁作死太多次,皮糙肉厚習慣了。
“秦爺。”
陳柏打斷秦賁絮絮叨叨的話,問道:“如霜讓咱們巡承德坊的街,這名字聽著不錯,地方應該挺繁華的,不算什麼苦差事吧?”
走出縣衙,他對沈如霜的稱呼也變成了如霜,至於捕頭......那是當麵裝樣子叫的。
而原身是個隻知道讀書的書呆子,朋友都沒幾個,他穿越過來之後也沒徹底接收記憶呢,不知道同在涼城的承德坊也情有可原。
他這話問出來,就見秦賁遞過來一個同情的表情:“如霜讓你巡承德坊的街?”
“小子,你有罪受了,那地方是全城最混亂的貧民窟所在,日日都有罪案,還有江洋大盜潛藏其中,逼仄,臟亂,擁擠......嘿嘿。”
秦賁一連用了好幾個形容詞,看向陳柏的眼神,愈加憐憫。
陳柏愣了愣,下意識問道:“這地方這麼坑?那它還叫承德坊,承誰的德?”
話音未落,已經被秦賁緊緊捂住了嘴巴。
原本還滿臉囂張的秦賁,變得滿是惶恐,一雙虎眼緊張地打量著四周。
湊到陳柏耳邊,顫抖地低聲道:“不要命了是不是,怎麼什麼話都敢說?”
看他這樣子,似乎下一秒就會有大難臨頭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