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身側老嬤嬤正要上前。

慕雲輕平靜道，“皇後娘娘罰我之前，能否告訴臣婦，臣婦在自己家中，可有管教下人的權利？若皇後覺得我沒有權利觸發下婢，往後，我心中便也有個數。”

“你......！”

皇後保養得當的雍容臉上滿是怒火。

一再被慕雲輕頂撞，怒火一浪浪竄升，最後抖著手“你”半晌，竟然是直接癱軟下來，引發頭疾，痛苦呻.吟。

侍奉在旁的眾妃亂做一團，宮女高聲呼喊著喚太醫。

一片混亂中，慕雲輕不動聲色起身，向榻上之人踱去。

“站住！”

蘇嬤嬤猛然嗬斥，“晉王妃氣病皇後，屢屢頂撞，此刻竟還敢擅作主張起身，先將她拿下！”

“蘇嬤嬤。”

慕雲輕淡聲開口，“太醫來此一遭，怎麼也要費些時間，不如讓我為皇後娘娘診一診，或有法可解。”

“你？”

左相府大小姐是草包廢柴，誰人不知曉。

蘇嬤嬤自是不屑，隻當她是邀功心切，不耐揮手，指使宮女，“還站著做什麼，快點將人拿下！”

“慢著！”

皇後氣息懸弱出聲，“讓她上前。”

“這......”

蘇嬤嬤伺候皇後數年，眸光一轉，便明白過來。

水仙終究隻是下婢，哪怕是皇後賞賜，可若她當真犯了錯，晉王府自然是能處置的。

皇後想以此教訓慕雲輕，多少有些不夠分量。

可此刻，這廝竟愚蠢地提起要為皇後診脈，隻要她說錯一個字，那便是天大錯處了。

屆時再處置，合情合理。

蘇嬤嬤冷笑，將人引至皇後麵前。

就見身姿柔弱的女子規矩一福身，伸手探過脈，從懷中取出一白淨瓷瓶。

“將此藥給娘娘服下吧。”

蘇嬤嬤狐疑逼視，“這是什麼？”

慕雲輕與她對視一瞬，掀開瓶蓋，取出一粒，毫不猶豫地吞咽下去。

“是治頭風的藥丸。”她隨後解釋，“至少，沒毒。”

“拿來。”皇後捂著額頭，痛苦擰著眉，直接將藥丸搶來。

眾人緊張覷著她的反應，蘇嬤嬤做好準備，隨時將慕雲輕拿下。

卻見皇後痛苦神色漸漸緩解，人慢慢坐直，竟是恢複日常了。

皇後揉一下太陽穴，蹙眉開口，“這是何藥？你從哪裏得來的？”

她自是不信這東西出自慕雲輕手筆。

慕雲輕微微一笑，雙手捧著瓷瓶奉上，“是臣婦有幸，得一遊醫相贈，此人居無定所，雲遊四海，隻怕是難尋蹤跡，隻剩這些許丹丸，皇上若是不棄，還請收下。”

皇後冷淡應下，揮揮手，讓蘇嬤嬤收下了。

她原不應收下慕雲輕之物，可這藥實在是神奇，她多年來受頭風困擾，哪回不是痛得死去活來，偏偏吃過這丹藥，竟立即好轉，神清氣爽仿佛都不曾痛過。

方才說要懲罰的，此時再提似乎有些不合適。

氣氛略有些冷淡和尷尬。

冷凝中，一道素雅身影走出，福身一禮，“娘娘，晉王妃雖有過錯，可也算獻藥有功，不若便功過相抵，饒過她這一次吧。”

開口之人是蕭君祐的生母，安嬪。

慕雲輕不著痕跡地側眸，多少有些驚訝。

她最該是討厭她的，此刻竟然也是她最先開口。

有了台階，皇後便順勢頷首，維持著威嚴道，“也罷，便算是將功補過了，此事本宮不再計較，望晉王妃此後謹言慎行。”

“行了，今日本宮也乏了，你們且都散了吧。”

眾人三三兩兩向外走去。

慕雲輕綴在身後，在走出去的人群中逡巡一圈，準確走向一人。

“安嬪娘娘。”

走在前頭的人腳步停頓，耐心等著她追上來。

“多謝娘娘方才在殿中開口。”慕雲輕拂身一拜，乖巧望向眼前之人。

按理說，她是蕭君祐生母，慕雲輕該稱一聲母親的。

隻是宮中規矩森嚴，安嬪位分不高，又不得寵愛，若在人前直呼母親，免不了兩人都要被奚落。

安嬪冷淡啟唇，“你若真感激，往後便少給阿祐惹麻煩。”

輕瞥一眼少女柔順臉頰，她徑直離去，留下一道輕風。

慕雲輕注視著她的背影，未再追上。

從皇後宮中出來，慕雲輕直接前往宮宴處。

皇後親自舉辦的宮宴，自是引來無數貴眷追捧。

今日這般盛會，大多小姐、夫人們也是懷著求一美滿良緣的意頭而來。

慕雲輕到時，隻剩長桌末端留有一個位置，便直接走過去落座。

她鄰桌之人，是阜陽郡主府的嫡次女，洛婉卿。

這位女子在京城的名聲，可是與她齊名的。

聽聞在長姐遠嫁和親後，她曾一度不顧家中勸阻，與一窮書生私定終生，不想款款情深，最終落得被拋棄的下場，自此便淪為笑柄。

兩人身負汙點，此刻竟坐在了一處，引得眾人是一陣不屑。

才落座，便聽隔壁傳來譏笑：“如今就連宮宴，也是什麼阿貓阿狗都有了，真不知道某些人哪來的臉再出現。”

慕雲輕舉起茶盞，淡淡開口，似乎是在向洛婉卿埋怨，“確實是什麼阿貓阿狗都有了，這才剛落座，就聽一聲狗吠，實在晦氣。”

洛婉卿“噗嗤”一聲笑出來，心底徹底鬆下。

隔壁婦人惱羞成怒，“你在罵誰！”

慕雲輕晃一晃酒盞，輕“咦”一聲，“那聲犬吠好似又傳來了，洛小姐聽到了嗎？”

貴婦臉上陣陣青紅交加，氣得說話也不是，不說也不是，最後悶著氣冷哼一聲，將頭瞥過去。

這就......結束了？

洛婉卿訝然，還以為會起爭端，不想反倒是平息了。

“這種人，你越是看著軟弱好欺，她便越是蹬鼻子上臉，若發現你不是個好惹的主，那她也要掂量掂量幾分了，因為這樣的場合，真鬧起來，損的也是她的顏麵。”

怔愣著抬眸，洛婉卿望向身側清冷平靜的少女，心裏湧起些微浪。

宴上貴眷看不上她二人，卻也不敢來招惹，如此相安無事，很快便聽門前公公尖細高嗓穿透而起。

“皇後娘娘駕到！”

巳時正，皇後鑾駕準時出現，被眾妃簇擁，一身雍容富態，端得氣派高華，威嚴十足。

殿中諸人跪地相迎，高呼千歲將她迎上上座。

“眾卿平身吧，今日宴會隻為娛樂，不必拘謹。”

皇後少端詳著殿中恭謹眾人，和藹親切地開口，“本宮今日特辦此宴，是見前朝多日勞累繁忙，這兩日難得清閑，便安排些趣味，讓大家也放鬆放鬆。”

話落，便是滿室恭維聲。

貴小姐便紛紛請纓，盡施才華，各有千秋。

可就在這時，皇後下首位的嫻妃卻突然開口：

“說起來，我常聽說左相府小姐才華斐然，一身舞藝更是傾城絕倫，如今這左相府小姐成了晉王妃，不知功夫可有荒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