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鈺盈盈一笑。
“王爺,您難道忘了我們的計劃了?”
蕭棣想到自己接畫鈺進府的目的,眉間沉了沉,神情變得有些難看。
“我自然記得。”
“看來這兩日王妃所為王爺十分滿意,隻是不知王妃這麼做究竟是何用意。”
“王妃隻是主動一點,王爺就已經丟盔卸甲,就是不知王妃究竟何時才能理解王爺的苦衷呢?”
這番話正是紮在蕭棣的傷口上。
想到姒錦這般靠近自己,隻是為了幫那位探查消息,他的心裏就又隱隱作痛起來。
“王爺,唯有讓王妃嘗到您現在正在承受的苦澀,易地而處,王妃才能夠體會到您的情深啊,不是嗎?”
蕭棣沉默著低下了頭,許久才揮了揮手:“本王知道應該如何做了,你先回去吧,要有用你之處,本王自會喚你。”
晚膳仍舊是姒錦作陪,蕭棣沉默著用完了晚膳,看著姒錦那張不能抵抗的小臉,想了想,還是側著臉冷聲開口。
“本王不喜人作陪,自明日起,王妃便不必頓頓如此辛苦了。”
姒錦有些不能理解他真實的心意:“王爺不必擔憂,伺候王爺用膳,本就是我應該做的,談何辛苦。”
“不必了,伺候用膳之事,有畫鈺來做即可,不勞王妃。”
姒錦的心裏似是被人紮上了一槍,明明知道他不愛那位鈺夫人,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聽到他說用膳有她作陪,姒錦的心裏就忍不住的酸澀。
為什麼,上一世明明唯愛她一人的,不是嗎?
那如今,畫鈺又算是怎麼回事呢?
姒錦不能理解。
但是,她還是強忍住了心中的苦澀。
“王爺,您不要我了嗎?”
姒錦眼含水光,明眸輕眨。
似蹙非蹙的柳葉眉不畫而黛,每一根眉毛裏,都寫滿了楚楚可憐。
這是曾經的蕭棣從未見過的姒錦,也是姒錦從未展露過的自己。
但是,蕭棣不得不承認,這樣的姒錦,他無法招架。
夜微涼,月如霜。
景苑今夜的炭火十足,平日裏都不怎麼用炭火的蕭棣已經汗濕重衣,但是仍舊保持著平躺的動作,一動不動。
隻因在他身側安然酣睡的小王妃。
蕭棣腦海中馬蹄聲喧嘩。
為什麼會默許她在景苑安寢?
為什麼隻因她一聲弱弱的冷,就讓人加了炭火?
為什麼,明明很想將她壓在身下,還是按捺住了自己的蠢蠢欲動?
為什麼,明明應該氣憤的自己,心底卻在雀躍?
蕭棣認命的閉上眼睛,任由自己心裏的小人歡呼呐喊,心裏卻不由得又想到了身邊的人,他真的看不懂她了。
為什麼啊?
子夜已過,蕭棣仍舊未能安睡,他終於放棄了掙紮,睜開眼睛側身躺著,將視線投向了身旁女人的臉上。
月光如練,即使是在這冬夜,也少有的明亮。
透過窗紗與月影紗製成的窗幔,映在她臉上,折射出素白的光。
他輕輕的將手指撫在她眼睫上,如扇子一般的睫羽倒影在眼瞼上,掃在他指尖,絲絲的癢。
“錦兒,你能否告訴我,你究竟是怎麼想?”
睡著的人兒不會說話,隻是乖巧的躺著,像娃娃一樣。
蕭棣的問題無人回答,又撐了一個時辰,終於放棄了僵持,閉眼沉入了夢鄉。
一夜無夢。
終於安然的睡了一晚好覺,沒有被噩夢驚醒的姒錦睜開眼,就發現已經天光大亮。
她朦朦朧朧的睜開眼睛,就看到身旁坐著一個披散著頭發,搭著墨色大氅的男子,定睛一看,原來是蕭棣。
披散著頭發的蕭棣少了一份清冷,缺了一分正經,卻多了兩分溫和與柔情。
他的手裏還拿著一本已經翻卷邊了的書本,她定睛去看,才發現是一本孫子兵法,微卷的書頁,隱隱還能看見上麵朱紅的批注。
似乎是意識到她醒了,他輕輕的闔上書,側過身子來看她:“醒了。”
她清醒了過來,終於發現了他的異常之處:“子翎怎麼沒有早起練武?”
蕭棣原本還輕鬆愉悅的表情一下變得冷肅起來。
他幾乎控製不住自己的思想,滿腦子隻被一個念頭包圍——她為何叫他的字!
“為何?”
他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已經問出了口。
蕭棣不敢看她的臉,隻怕下一刻就在她眼中看到自己不想看到的神情,起身下床去穿衣服。
姒錦用被子捂著嘴角,眼中笑意彌漫,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還能看見蕭棣害羞。
再想到他少年征戰,自十三歲之後就再未享受過這樣的少年意氣,心底就酸軟的疼。
“王爺,我來為你更衣吧。”
蕭棣仍想下意識拒絕,誰知姒錦似乎早有準備,看著他的表情瞬間變化。
“難道王爺仍情願讓鈺夫人照顧,都不願被錦兒觸碰嗎?”
饒是冷麵戰神,也招架不住如此嬌美憐人的王妃,隻能啞著喉嚨,任其肆意施為了。
若不是還尚有一絲理智在,隻怕姒錦上午已經踏進了蕭棣的書房。
書房裏,蕭棣終於完全清醒了過來,冷著臉沉聲向孔荻交代,不得讓王妃再靠近自己一步。
孔荻接令,隻是表情卻控製不住的有些扭曲。
他一個小小的侍衛統領,怎敢與王妃作對,再說,這件事情本不就應該由王爺出麵嗎?
王爺自己都抵抗不住,他們這些做下屬的,哪有那些資格。
隻是王爺命不可違,他們隻能照做。
於是中午用膳時間,姒錦愕然發現,自己被孔侍衛攔在門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