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她也想知道。
子翎,我隻是不想再讓阿離受前世之苦,也不想讓你死。
可是,我要怎麼才能告訴你真相呢?
蕭棣知道她不會說的,但是看著她再一次選擇沉默,蕭棣還是控製不住自己內心的憤怒。
他冷著臉將手裏的栗子連同紙包甩在地上,轉身上了在旁邊候著的馬車。
“回府!”
姒錦蹲在地上,去撿散落了一地的栗子。
栗子失去紙的包裹,落在地上,很快就變涼了。
而冬日不下雪的地麵幹而燥,她撿了兩顆,手指就被塵土染臟。
她看著染塵的手,內心突然升騰起一股無力感。
是不是臟了,就不能被選擇了呢?
她沉默著將栗子撿起放進自己懷裏,掏出手帕擦了一個,慢吞吞的就著臟兮兮的手咬開殼,一口一口吃了起來。
飄忽的眼神慢慢變得堅毅。
不被選擇也沒關係,這一次,可以換我主動。
染塵的栗子味道並沒有受什麼影響,但是卻因為她的臟手染上了一絲土氣。
姒錦吃完一個,就不打算再吃了,拍了拍手,將懷裏的栗子放進自己手帕中,準備起身回王府。
還不等她站起,手腕突然被一人怒氣衝衝的抓住。
她隨著這力道起身去看,才發現是去而複返的蕭棣。
他的臉色依舊難看,渾身上下都散發著怒意,甚至比剛剛更甚。
姒錦疑惑的看著他,有些不理解他為什麼更生氣了。
“偌大的晉王府是不夠你吃喝了嗎?我堂堂晉王的王妃,還淪落到撿落在地上的栗子吃!”
原來他剛剛並未走遠,隻是怕自己發起脾氣嚇著她。
姒錦剛剛還低落的心情莫名的好了一些,看著生氣的蕭棣,毫無懼意。
“有何吃不得,你在戰場之上尚能與戰士同食生肉,我又有何食不得?”
蕭棣沒想到她會知道他在戰場上的事情,看著她的神情變得更複雜了。
她知道,是不是意味著她其實也是關注過自己的呢?
他覺得這樣的自己,很......好嗎?很令人心折嗎?
“我在戰場風餐露宿,就是為了讓你在京城不必吃落在地上的栗子的。”
蕭棣神色莫辨的說完,便轉身拉著她上馬車了。
姒錦跟在他身後,表情不動,心中卻是一顫。
或許別人說這句話,她不會有太多的感受,隻是覺得,他是晉王,護百姓安寧是理所當然的。
但是她知道,他是真的為了她。
他可以為了她苦守邊關,也可以為了她,人頭......
她的心裏像是突然淌入了一股清泉,熱的發燙,脹的發酸。
“我知道的,”她無聲的看著閉目養神,不願意再多看自己一眼的蕭棣,再在心裏重複一遍:“我知道。”
二人回府,各自回自己院子。
姒錦好生研究了一陣接下來要怎麼繼續探查太子府與合.歡吟的下落,直到晚膳時間,才匆匆忙忙的去景苑準備與蕭棣共進晚膳。
誰知在門口再次被孔荻攔下,她愕然發現,景苑門口,上好的紅鬆木板上用白漆寫著明晃晃的八個大字:姒錦與狗不得入內!
如若湊近去聞,還能聞到新鮮的漆味,顯然是剛寫不久 的。
姒錦好氣又好笑的看著,這分明是蕭棣親手寫的字,一時間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笑出聲來。
上一世她怎不知晉王爺竟如此可愛,難道真的是因為這會兒王爺年二十六,尚有稚氣未脫?
“王妃見諒,王爺之命,孔荻不敢不從。”
姒錦看著為難的孔荻,又看了眼景苑裏麵,難得他有玩樂的心情,她竟有些不太忍心破壞。
“晚膳王爺可有與畫鈺共進?”
孔荻聽著王妃的問話,不知怎麼,腦中突然靈光閃過:“回王妃,王爺有命,今晚不見任何人。”
姒錦有些意外的看了眼孔荻,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
正廳之中,蕭棣剛用完晚膳,看到孔荻進來,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王妃怎麼說?”
孔荻假裝看不到他用手帕擦幹淨栗子外殼,假裝看不到他剝了外殼將冷掉的栗子扔進嘴裏。
“王妃看到牌子笑了,屬下說了王爺的命令,王妃便問了屬下,鈺夫人可在伺候王爺。”
後麵的話,孔荻聰明的沒有再說,果然就看到王爺的臉色愉悅了幾分。
“命人將這手帕洗幹淨給我。”
孔荻看著自己家王爺將明明是管家分內之事的手帕交給自己,有些無力的在心裏翻了翻白眼。
小心的用托盤托著,準備去找負責漿洗的丫鬟,親自看著她洗幹淨烘幹熏香再給王爺送回來。
走遠之前,還聽見王爺再和暗衛吩咐:
“再買兩份栗子,要放涼的,剝好了送到房間中去。”
孔荻一邊腳步不停,一邊在心裏琢磨。
栗子放涼很好吃嗎?為什麼要涼的栗子?
蕭棣並不知自己的侍衛統領心裏如此多的想法,吩咐完,就回房洗漱了。
他倒是睡得安穩,另一邊,姒錦卻輾轉難眠。
她上次夜闖太子府,已經打草驚蛇,如若再去,必定會被擒住。
但是,太子府是她唯一能想到的途徑。
若是不去太子府,她又如何能夠探聽到合.歡吟毒的消息呢?
太子與沐皎月狼狽為奸...
沐皎月...兄長!
對了,她可以找兄長。
退一步講,就算兄長不能幫她查出這件事,能讓兄長認清沐皎月的真麵目,也不是一件壞事。
隻是,要以什麼樣的借口去找兄長呢?
姒錦心思回轉,有了由頭,心裏便鬆了大半,安心的入睡了。
第二日難得晚起,姒錦懶懶的畫好妝容,用了早膳。
聽說蕭棣今天去城外大營巡視,便讓初一去讓管家備馬車,準備出門。
姒辭午時換崗,剛出宮門,就看到一個熟悉的丫頭站在晉王府的馬車旁邊,見他出來,幾步跑了過來。
原來是他小妹姒錦的丫鬟。
“奴婢見過大少爺,小姐有要事見大少爺,還請大少爺移步車上。”
大碩雖說也講男女大防,倒也還沒到親生兄妹不能同處一室的程度。
姒辭雖生氣妹妹對自己心愛之人不好,但是畢竟二人還是一母同胞的兄妹。
他揮手命前來接自己的世東在一旁等著,自己則矮身鑽進了姒錦的馬車。
“兄長安好。”
今日倒是不擺王妃的架子了。
姒辭的臉色好看了一些,點了點頭,開口問她:
“說吧,今日來找我,有何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