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鬧!
簡直就是肆意妄為的胡鬧!
他沐潼,壓根就不懂軍陣之事!
臉色肉眼可見的變得陰沉一片,慕容軻下意識想不顧一切斥問沐潼。
“慕容將軍,別忘了——本帥在金鑾殿,當著長公主殿下和群臣的麵,可是立過軍令狀的!”
沐潼卻隻是冷冷瞥他一眼:
“誰若是誤了本帥的布局,就是耽誤國事。耽誤國事的罪名,慕容將軍可擔待的起?”
話音剛落,沐潼腰間天子劍已然“滄浪”一聲出竅。
天子劍的雪白寒光,伴著沐潼身上冰涼寒氣,慕容軻心頭的憤懣瞬間一滯。
罷了!
隻要賊軍不是太多,最後,本將總能憑著三千銳卒力挽狂瀾。
讓長公主,讓大熙文武看看,沐潼是何等的誤國奸賊!
而他慕容軻,又是何等的棟梁!
到那時,沐潼兵敗,死在了亂軍之中,也很合理的吧?!
惡狠狠咬著後槽牙,慕容軻低頭領命而去。
絲毫不知道已經被慕容軻當做了過後必殺的誤國奸賊,沐潼隻是轉頭,靜靜看著夜幕下的曳落河。
賊軍若來,必定要過曳落河。
憑營固守,半渡而擊是穩妥。
但,卻不是豎威立名最快的戰術!
……
胡天江與他兄長模樣類似,都是身高八尺的昂臧大漢,騎在馬上,猶如一座小山。
遠遠的望著曳落河對岸的官軍軍營,胡天江不由樂了:
“看那通明的篝火,官軍好像沒有一絲的防備?”
他身旁跟著的義軍將領,頓時一陣吹捧。
“聽說,此次的官軍主將是個從來沒領過兵的狗屁太監?”
“就算那狗屁太監會帶兵,他抵得過咱三帥用兵如神?扯淡!”
“嘿嘿,怕是咱這兩萬兄弟一衝上去,那太監就得被嚇得尿褲子!”
帶領著十數人,身著夜行衣的山羊胡瞥了胡天江一眼,冷冷道:
“有這功夫,胡大帥不如想想,怎麼渡過那曳落河,怎麼將官軍盡量擾的大亂來的實在。”
胡天江臉色一變,冷哼一聲。一揮手臂,喝道:
“兒郎們,讓上使看看,什麼叫過江河如走平地!”
話音剛落,其身旁的信馬便快速奔出。
不多時,幾大片紛紛肩扛竹木筏子的義軍排眾而出,躍入曳落河。
一盞茶的功夫不到,幾條簡易浮橋就在曳落河上徹底成型!
示威性的瞥了眼山羊胡,胡天江從懷中摸出一塊布條綁在額頭,揚起馬背上的闊背刀超前一揮,嘶聲大喝:
“兒郎們,過曳落河,殺狗官兵!”
“過曳落河!殺狗官兵!殺殺殺!”
兩萬義軍紛紛大喝著快速朝前衝去,一瞬間,義軍所行處,烏泱泱猶如群狼奔襲!
……
……
“壞了!”
剛繞行到曳落河對岸拐角土山後埋伏的慕容軻聽見曳落河畔喧囂震天的動靜,頓時臉色一慌。
慕容軻原本一直以為義軍都不過是些烏合之眾,可直到現在,聽到他們這麼雄渾響亮的喊殺聲,才赫然發覺——
這些所謂義軍,哪怕對上北疆的精銳遊牧鐵騎,恐怕也絲毫不落下風!
難怪先前圍剿的官軍連戰連敗!
這種實力的軍隊,本來就隻比自己麾下鐵騎弱上僅僅一線。
自己哪怕親臨指揮,都不敢言必勝。
那才第一次領兵的沐潼呢?
心神焦躁之下,慕容軻再顧不得其他。
“不行!全軍隨本將回援!立即,馬上!”
他手下的銳卒本就是他親自帶出來的精兵,自然唯他馬首是瞻。
可剛登上山坡,還沒等跨過曳落河,不經意看見軍營處動靜的慕容軻就瞬間愣住了。
“仗,還能這麼打?”
……
時間撥回到一炷香之前……
“過曳落河,殺狗官兵?”
耳聽著近在遲尺的喊殺聲,沐潼樂了。
這些賊軍,也太不拿自己當回事兒些了吧?
登上後營的高台,沐潼清晰看到了義軍的前軍,已然猶如蟻群,推倒了前營木柵欄,漫進了前營。
前營與後營,也隻不過五百餘步的距離。
高台之上,篝火通明。
身著一襲格外顯眼雪白袍甲的沐潼,第一時間便吸引了有心人的注意力。
縱馬踏破一座軍帳,胡天江將手中闊背刀衝著沐潼一指。
“兄弟們,那人想必就是官軍的狗太監主將!擒下他,賞銀千兩,封萬戶侯!殺啊!”
他身後緊跟著的山羊胡等人對視一眼,紛紛蒙上麵罩,隱入黑暗。
心中暗自算著距離,沐潼猛然轉身拔出腰間天子劍,揚聲暴喝:
“拉倒寨牆木柵!全軍,盡數上馬!”
“轟隆隆!”
一陣寨牆木柵欄倒塌之聲驟然響起!
煙塵四起,地麵震動之下,義軍紛紛茫然。
可等到煙塵散盡,看清後營裏沉默立著的數萬精銳起卒後,有些反應快的義軍瞳孔猛縮,紛紛轉頭就跑!
而也就在這時,沐潼手中高揚的天子劍終於落下!
“殺!”
沐潼話音剛落,地麵猛然震顫起來!
整整數萬騎兵,除去最中間一軍披甲精銳,其餘紛紛四散。
而在其餘三麵騎兵兜開之後,披甲精銳頓時策馬揚蹄,衝著隻有百步之遙的義軍如水銀泄地,惡狠狠撞了過去!
“砰,砰砰!”
悶哼聲不絕於耳,披甲騎兵與義軍隻是一個照麵。
義軍前鋒數千精銳,便被紛紛撞的骨斷筋折,盡數如斷了線的風箏一般倒飛出去!
以常人血肉之軀,怎能抵擋如同重裝坦克一般的披甲騎兵?!
一瞬間,平坦的營地內血流成河,哀嚎震天!
入目所及,盡是在奔騰馬蹄前四處狼狽逃竄的義軍。
本來偏向義軍的戰場形勢,陡然而變!
“娘的!本將今天才懂怎麼用騎兵!
痛快痛快,沐帥威武!”
一刀斬下胡天江頭顱,一官軍披甲將軍仰天長嘯。
下意識轉頭看向高台,披甲將軍瞳孔驟然一縮。
“沐帥,小心!”
雖然沒聽到他的提醒,但沐潼卻仿佛心有靈犀一般,驟然俯身低頭。
一幽藍色淬了劇毒的弩箭從其頭頂上空徑直飛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