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芸天點出錢途的行徑,帶有挑釁意味。
但我認為他的判斷過於武斷了:“你覺得錢途就是凶手?”
白芸天猶豫了一下,朝我亮了亮手機:“至少他很可能牽連其中,我已經讓人去調查他的背景了。”
“如果錢途和攝魂絲有關,那麼就可以進一步鎖定到他了。”
白芸天是個雷厲風行的實幹派,而且白家的勢力,也足夠他去踐行自己的猜想。
我在俱樂部裏待了一會,窩在沙發上假寐。
但是我一閉眼,眼前全是半空中那些紙人的形象,他們全都緩緩轉身,直勾勾地盯著我。
“有完沒完?”
我說了句夢話,居然把自己給驚醒了。
睜開眼後,白芸天不知從哪兒弄了台筆記本電腦出來,在鍵盤上敲敲打打的忙活著什麼。
我伸了個懶腰,起身往外走,白芸天叫住了我,問我要去哪兒。
“出去吹吹風。”
我隨口敷衍了一句,臨出門的時候,又回頭看了一眼,瞥見了大廳的西北角。
“少東家,那裏是不是少了點兒東西?”
我抬手指過去,本能的覺得,靠近樓梯的西北角,過於空蕩。
白芸天跟著看過去,若有所思:“那裏少了一個紙人,最初做場景複原的時候,我忘記把第一個紙人帶過來了。”
“第一個?”我隱約覺得,這三個字很是關鍵。
白芸天回憶了一下:“這些紙人都是我小叔親手製作的,他做第一個的時候,也需要練練手。”
我‘哦’了一聲,沒再去關注白芸天工作上的疏忽。
問他拿了車鑰匙之後,我去他車上睡了一覺。
等到被他敲車窗叫醒的時候,天已經蒙蒙亮了。
白芸天上來之後,就發動了車輛。
“你要帶我去哪兒?”
每次坐他的車,我都有一種上了賊船的感覺。
白芸天打了個哈欠,我趕緊係好了安全帶。
“去紙紮店,把第一個紙人拿回來。”
我摸了摸下巴:“我隻是隨口一說,一共將近二十個紙人,少一個也沒那麼重要吧?”
“很重要!”白芸天嚴肅了起來:“那個紙人,不僅是小叔做好的第一個紙人,也是第一個死者!”
白芸天不等我多想,繼續道:“而且我連夜讓人查了錢途的背景,他的底子很‘幹淨’,就是個普通人。”
“唯一的不同之處,就是他是個偵探謎,甚至有點兒魔怔的感覺。”
我皺起眉頭:“所以你現在想排除錢途的嫌疑了?”
“恰恰相反!”白芸天沉聲道:“我覺得可能是他隱藏的太深,以至於我的人根本沒摸到他的底細。”
“我們現在去紙紮店,就是因為他的指引。”
白芸天解釋道:“剛才我想明白了,錢途比我們了解的更多。他知曉每一個死者的身份信息。”
“將每一個死者的死亡日期標注在紙人上,就是想告訴我們,少了一個紙人。”
“但是,我依然想不通,他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我給出了自己的猜測:“因為,他是個偵探謎!他想利用我,來揭開真相,滿足他的好奇心!”
白芸天用眼角瞄了我一眼:“那他為什麼用這種方式?大半夜潛入俱樂部,很容易就會被我們誤以為是凶手!”
“因為他是個普通人!”我歎了口氣,補充道:“他隻是個普普通通的大學生。”
“以他的眼界和背景,無法想到他的一舉一動,都在你的監控之下。所以今晚的行動,他會以為是神不知鬼不覺,沒有人能知道是他在引導我們。”
“而且,我雖然隻和他有一麵之緣,但這個人的性格過於孤傲。他看不起所有人,更不可能明麵上跟我們合作。”
“所以,他隻是想利用我,找出他想要的線索,然後自己去查出真相。”
白芸天沉思片刻,依舊將信將疑:“按照你的邏輯,錢途是被普通人的身份限製住了。他不知道攝魂絲,但卻將自己掌握到的線索,盡可能的全部利用上了?”
我點了下頭:“咱們可以賭一手,我賭他不是凶手,而是一個想要找出真相的人。”
“他的自我定位,應該是一個‘偵探’,一個想要查清真相的偵探!”
白芸天猶豫了片刻,沒有接茬。
不消片刻,我們來到了喪葬街的紙紮店。
這會兒天才剛亮,紙紮店還沒開門,白芸天身上有鑰匙,直接開門進去。
我之前見過的那個紙人,還在門後放著。
白芸天一點都不忌諱,直接抱在了懷裏。
“少東家,你拿著這玩意兒,心裏不膈應的慌嗎?”
我往後退了兩步,後院突然傳來腳步聲。
紙紮店的老頭起的很早,手裏拿著一副竹編的骨架,疑惑地打量著我們倆。
“小天兒,他叫你什麼?”
白芸天麵色有些不對,一個勁兒的給他使眼色。
“小叔,沒別的事兒,我們就先走啊,這個紙人我可要拿走了!”
老頭眉目一屏:“站住!規矩不能亂,你是不是騙了少東家?”
我站在一旁,默默關注著這倆人。
“少東家,我是小天最小的叔叔,白仲。小天兒平時就喜歡胡鬧,你別往心裏去。”
我指了指自己:“少東家?你在叫我?”
白仲有些無奈:“是的,自古以來,張家都是《百傀籙》中的魁首。但我們白家身為主簿,並不算是《百傀籙》上的人,所以一直稱呼張家魁首為少東家!”
說到這裏的時候,白芸天已經抱著紙人跑了出去。
我站在原地發呆了幾秒鐘,衝著白仲抱了下拳:“前輩,多謝您了,不然我不知道要被這小子騙多久呢。”
白仲衝我抱拳回了個禮,我向他告辭,回到車上準備找白芸天算賬。
剛到車前,白芸天就主動幫我打開了車門。
“少東家,這個紙人的身份信息都在這兒,你先慢慢看。”
白芸天改口改的很快,我接過他的手機手機之後,一把勒住了他的脖子。
“如果不是你叔叔告訴我真相,你是不是打算一直騙我?”
白芸天尷尬的笑了笑:“開個玩笑而已,我暗中保護了你好幾年,讓我當幾天‘少東家’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