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聽著大夥的謾罵聲，林家人臊得臉色青一陣白一陣。

張氏也又羞又氣，自從她當了婆婆，就再沒受過這種氣，還是因林小麥而起，看向她們的目光簡直要吃人。

她氣急敗壞道：“你們別聽陳氏胡說，小啞巴她就是天生這樣的！陳氏，你少往四郎他們身上潑臟水。”

在張氏心裏，一個死去的兒子肯定跟活蹦亂跳的孫子比不了，況且她向來厭惡陳氏和林小麥，覺得是她們隻會給林家帶來黴運。

可她說的這話，周圍沒有一個人相信，徐家人還趁機踩上一腳：“大家都看到了，這林家人對自家孫女都這麼狠，難怪不分青紅皂白就打了我妹子和外甥，這醫藥費你們今天必須賠！這勞什子的借據我們不要！”

林家眾人麵如菜色，剛才明明就能把這徐家人打發了，都怪這陳氏母女從中搗亂。

林小麥無視他們的怒火，心底不禁湧起一絲喜悅，如果她不是天生不能說話，那是不是代表她可以治愈的，以後能像正常人一樣說話。

她不過當了短短兩天的啞巴，便因為說不了話吃了不少虧，也難怪原主會養成那樣膽小懦弱的性子。

但陳氏的表現也出乎她的意料，她沒想到原主記憶中那個懦弱的母親，居然能勇敢的站出來保護自己，她決定抓住機會趁熱打鐵。

她走到陳氏麵前緩慢而用力的比劃：“娘，我們分家，分東西！”

陳氏怔住，一時連哭都忘了，可旋即又是一臉苦澀，這個傻孩子，她們孤兒寡母的哪能真分家呢？且不說一點東西分不到，就是真分了以後的日子也會無比艱難。再說，她們要是脫離了林家，名聲肯定壞了，以後林小麥可能就真的嫁不出去了。

她伸手摸了摸女兒的頭，就在林小麥滿心希冀的以為陳氏會答應時，卻見她緩步走到張氏麵前，撲通一聲跪下。

“娘，我說這些並不是想你們回報什麼，我隻是希望你們能對小麥好點，她再怎麼說也是林家的孩子。我求求您，看在小麥從小沒了爹的份上，別把她嫁給三木頭。”

陳氏言辭懇切，說完便對著婆婆磕起頭來，沒一會兒，她額頭便腫起了一大塊，可想而知她用了多大的力氣。

人群中有不少心軟的婦人都抹起眼淚來，林小麥心裏也不是滋味，同時也有些失望，陳氏畢竟是這個時代的人，宗族觀念根深蒂固，自然不會輕易分家。

林小麥幾步上前，用力想把陳氏拽起來，可陳氏死活不願意，她隻能抱住陳氏的身體，不讓她繼續磕頭。

然而陳氏的服軟並沒換來張氏的同情，她厭惡地後退一步，冷聲道：“哼，你說不嫁就不嫁？那欠徐家的錢拿什麼來還？”

陳氏一咬牙，表情異常決絕，用帶著哭腔的聲音低低乞求：“娘，隻要您不把小麥嫁給老鰥夫，以後好好替她尋一門親事，哪怕窮點也行。我願意賣身為奴，銀錢就拿去還給徐家。”

不得不說，張氏確實有些心動，以前她不是沒想過要賣了陳氏，可她也怕做得太過，被村裏人戳脊梁。

可如今是陳氏自己提出來的，隻要把大的賣了，那這個小的還不是任她處置？

林小麥心裏真是又生氣又心疼，這陳氏是傻了不成，她當娘的都被賣了，她這個女兒又能有什麼好下場？她使勁推了推陳氏，又拚命搖頭，可陳氏隻是看了林小麥一眼，仍舊無動於衷。

這時，洗完眼睛的林成福回來了，原本一肚子的怒氣，在聽到陳氏說願意賣身為奴時，頓時消失得一幹二淨，這可是又能大賺一筆呀。

張氏和林老頭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底的貪婪，張氏清清嗓子，故作為難：“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我這個當婆婆的也不能攔著你，你放心，隻要把欠徐家的錢還上，我肯定會......哎呦，你個賤丫頭找死呐！”

張氏話音未落，冷不丁被林小麥撞了個踉蹌，腹部頓時傳來一陣疼痛，她忍不住大罵起來。

見林小麥三番兩次撒潑，林成福再忍不住了，抬手就要給她一耳光。

“慢著！”

一道清朗的少年聲音傳來，眾人不由回頭，就見顧其晟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見是個半大少年，林成福不屑地哼了聲：“顧家小子？我勸你好生打你的獵，別多管閑事。”

說罷又要抬手，可顧其晟動作更快，幾乎眨眼間就到了他跟前，一把抓住林成福手腕。

看著也沒用多大勁，可林成福用了十成十的氣力都沒掙脫開，他不由惱羞成怒：“你想幹啥？這可是我們林家的事。”

李氏和張氏等人也對他怒目而視。

顧其晟薄唇緊抿成一條直線，剛才聽到林家要把林小麥嫁給老鰥夫時，他就已經很生氣了。

林三叔是他的救命恩人，如今林三叔死了，隻留下孤苦無依的妻女。可林家人絲毫不顧念親情，要逼得陳氏賣身為奴，比他這個外人都不如。

“林二叔，林大娘，我沒想多管閑事，隻是想說句公道話。你們口口聲聲說是林小麥惹了禍，應當由她們母女還錢。可你們又知不知道，她根本沒有打大牛，大牛是被被掉落的樹枝砸傷的，當時還有其他幾個孩子，他們都能證明。”

“還有，我剛才聽得一清二楚，大嘴嬸子的傷可不是林小麥打的，這錢怎麼也輪不到她們還。”

顧其晟短短幾句話，便將林家人的臉皮徹底撕了下來。

人群頓時爆發出一陣哄鬧聲，他們看向林家人的眼神更加不屑了。

林成福梗著脖子大吼：“姓顧的，你別胡說八道，這事就是小啞巴招惹出來的，怎麼不該她們倆還錢？你一個外人知道啥？少摻和我們的家事！”

林小麥也抬頭看向顧其晟，她沒想到他能站出來替自己說話，心中有些感動。不過，聽林成福的話，也知道他們是鐵了心要把屎盆子往自己腦袋上扣，就算顧其晟出來做證也沒用。

可顧其晟接下來的話卻令她無比詫異，他麵不改色道：“林三叔對我有恩，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的妻女被逼上絕路。我這些年也攢了些積蓄，雖然隻有三兩銀子，但也可以抵一部分的債了。不過，你們收了銀子就不許再逼嬸子賣身為奴，也不能逼林小麥嫁給鰥夫。”(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