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寧手上的梳子頓了一下,心想道,往日公主最討厭看自己的臉,殿裏的鏡子早在那場大火後,就被收了個幹淨。
為何今日突然這樣反常,看來是風寒沒好全,一會得催催廚房的參湯了,這麼久竟還沒好。
阿寧回過神來硬著頭皮說道“公主,不要擔心,阿寧幫您看著呢,定會給您梳的漂漂亮亮的,鏡子什麼的就不用了吧!”
烏漠蘭會心一笑,轉頭對阿寧說道“快去吧,你家公主沒得失心瘋。”
又轉過頭看著窗子上的鈴鐺說道“我隻是突然覺得,我不能在逃避下去了,有些事情終究要麵對的。”
“嗚嗚嗚,,”一旁的阿寧突然哭了起來,嘴裏還說著“公主,您終於想開了,這些年您寢不安席,食不下咽的,我們真的很擔心您,總怕您會想不開,給您熬的湯您也不喝。
公主,您都不知道,那些湯全被妙生偷偷喝了,一口都不曾給我留過!您可得好好罰她!”
阿寧這一堆話說完,聽的烏漠蘭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這個丫頭,怎的那麼小氣,妙生比你小一歲,當姐姐的為何不能讓著妹妹一些。
好了,你們家公主以後不會想不開了,放心吧,快去拿鏡子來。”
“是,公主!”說著阿寧便蹦蹦跳跳的出了屋,不知道的還以為公主賞了她什麼好東西。
烏漠蘭看著天真無邪的阿寧,想起上一世因為走的匆忙,故而去往大晉國和親的她隻帶了一個婢女,可沒過多長時間,阿寧卻突然同她說想嫁給李丞相的二兒子,求她成全。
而當時的她,已經被蕭容瑾騙的神魂顛倒,自是沒有在意那李丞相的二兒子是個什麼樣的人,便直接同意了。
可是阿寧嫁過去沒多久,便有人來報,說阿寧在丞相府中意外失足落水,死了。
當時的烏漠蘭縱使再痛心疾首,也從未想過那並非是意外。
可現在她卻覺得一定不是意外,那傻丫頭隻是因為自己願意照鏡子了,就高興成了這樣。
如此喜形於色的人,怎會在成親那日沒有笑容,沒有淚水,甚至是沒有任何表情的上了花轎。
終究是她害了阿寧,如果當時願意回過頭來看看阿寧,也會知道她過的並不開心。
烏漠蘭不再去想那些傷心的事,不論阿寧上一世究竟是因為什麼原因死的,這一世她要將阿寧永遠護在自己身邊,不讓她受一點傷害。
不一會,阿寧拿著盞銅鏡快步走了進來,似是邀功般的說道“公主快看,這是您七歲生日那年,大妃娘娘送您的,當時您可喜歡的緊,可後來您讓奴婢將它扔了,奴婢沒舍得,一直將它留著呢!”
銅鏡被放在桌上,銅鼎器的鑲邊,火紅色的鳳凰盤旋上方,栩栩如生。
再看鏡前的人,確是令人唏噓,左邊臉頰吹彈可破,而右邊的臉頰則與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幾乎沒有一片肌膚是完好的,被火灼燒過的肌膚,凹凸不平,像是那案板上的駱駝皮,叫人看了隻想作嘔。
烏漠蘭看著鏡中的自己,試問誰會每天看著這樣一張臉,甜言蜜語,若是早點意識到,是不是就不會發生後來的那許多事了。
她不會喜歡上蕭容瑾,不會嫁給她,不用做皇後,不會被利用,就那樣一直卑微的活著,直到死去。
淚水劃過眼角,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是阿寧將她叫了回來。
“公主怎麼哭了?”
“無事,隻是覺得眼睛有些癢罷了。”
“哦,這樣啊,我還以為是公主嫌棄我梳的太難看了呢。”
“不會,我們阿寧手最巧了。”
“嘻嘻,阿寧就知道公主不會嫌棄,公主快將衣服換上吧,快要來不及了。”
“好。”
烏漠蘭換好衣服帶好麵紗,出了公主殿,朝盛德殿走去。
此時的盛德殿,晉國使臣們早已落座,樓蘭王步入大殿,朝使臣們微微點頭,落座於主位,而樓蘭大妃緊隨其後坐於側位。
再接著安達公主塞桑也跟了進來,步履輕盈,裙擺飄逸,似是林中仙子,幹淨的不容垂涎。
使者們紛紛朝她看去,塞桑則害羞的行了一禮,便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一位坐於客位的晉國使者看向樓蘭王,率先開了口。
“今日我等受樓蘭王款待,實屬承蒙厚愛,隻是不知白日我等與您商議的事情,可是有了結果。”
說話的那人是一中年男子,身材瘦小,一雙細長的眼睛看起來滿是算計。
“此事不急,今日各位使者隻需把酒言歡,和親一事明日再議不遲。”說話的並不是樓蘭王,而是他的長子,烏蘭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