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裏朱成文見到的黎若清都是嬌弱膽怯的,甚至連一句嗬斥的話都嚇得發抖,今個兒竟敢跟他動粗!
朱成文驚詫之餘頓時大怒起來,身上的肥肉跟著顫抖,“你這是什麼意思?要對長輩動手不成?”
黎若清輕輕撥弄指尖,“這倒不是,不過是怕大伯父不小心暈了過去,也好將人抬出去,省得讓別的房的人聽了,以為我是因為格局太小,報複大伯父私吞朱家財產呢。”
本想要效仿朱運良做假賬來訛一筆,不僅沒撈著,還反倒吐了出去。
朱成文剛想要對著黎若清開罵,卻看著門口手臂粗的木棍瑟瑟發抖,這要是讓別的房的人知道他從中撈了油水,不僅不會幫他,指不定背地裏還會動什麼手腳。
他狠狠咬牙,氣的攥拳,瞪著黎若清,“補上此事便完事了?”
黎若清含笑,朱成文立馬讓小廝去府中取來了銀票,這才氣呼呼的離開了府邸。
看著銀票上的紅色的章印,她嘴角微揚,這隻是淺淺的第一步。
“夫人的行徑大膽直接,就不怕得罪了旁的分支,該如何在朱家待下去?”蘇玉皓忍不住問道,她一個小小的婦道人家,在這深淵後宅中,多得罪一個人,便多了一份危險。
更何況,所有人都對著她虎視眈眈。
“無妨,反正那些人也靠不住,留著恐怕還會將自己掏空。”
她將銀票折了起來,放入懷中,心中思索著該如何去料理朱家名下的生意,一時之間沒注意蘇玉皓看著她異樣的眼神。
“夫人倒是與以往十分不同。”
蘇玉皓輕聲開口,黎若清轉頭看見他眼底的欽佩時,心穩定了幾分,不以為然,“那是自然,畢竟隻剩下我自己了。”
大廳中沉默無言,均不知各自的心思。
西邊的偏院無比靜謐,夜裏隻剩下陣陣搜刮的寒風,蘇玉皓捧著飄著縷縷白煙的藥汁跪坐在床邊,輕聲道,“娘,該起來喝些藥了。”
張嬤嬤卻淡淡一笑,“都是半截入土的身子了,喝與不喝都是一樣的,以後就不必費心給我找藥方了,留些銀子為以後想想。”
床榻上的人歎息一聲,將苦澀的藥汁仰頭飲盡,卻遲遲沒有把手中的瓷碗遞出去,她唇瓣動了動,“你本是玉石,不要埋沒了自己,要盡早的去實現男人的應該做的事情,大展宏圖。”
“我還有機會嗎?”蘇玉皓苦澀一笑。
“一切皆有可能。”張嬤嬤應道,粗糙的手緊緊抓著蘇玉皓,濁眸中閃爍著期待的光,好似如同交付重任一般。
不知怎得,蘇玉皓腦海中浮現出了今日黎若清堅毅的眼神,不由得自嘲一笑,他竟連一個女子的野心都比不上。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二人雙雙往外看去,黎若清捧著一碗烏黑的湯藥走了進來,“這是我讓人特製的,對嬤嬤身子的恢複有好處。”
“多謝夫人關心。”蘇玉皓接了過去。
她的目光不經意地掃了一眼二人相近的麵龐,眼底閃過一絲異色,隨口問道,“若是此時嬤嬤身邊還有個親近的人照顧就方便多了,阿皓的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