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瑾之眉心立即蹙起,眼底閃過一絲驚愕與惶恐。然而不等他開口問,謝芷蘭卻站了起來。
“這藥還得再煎一炷香的時間,三殿下千萬看好火,切記火不能太大。藥若是熬幹了,這壺藥就不能喝了。”謝芷蘭對著裴瑾之福了福身,“民女告退。”
言罷,謝芷蘭轉身就走。裴瑾之望了一眼謝芷蘭的背影,垂眸低下了頭。
謝芷蘭的話,像是在裴瑾之的心裏放了一把火。
這些年他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從小他就覺得,宸妃對他不像其他娘娘對待自己的兒女那樣,她對他極其嚴厲,嚴厲的甚至有些苛刻。
他以宸妃是怕慈母多敗兒為她開脫,他告訴自己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好。可惜宸妃生下裴瑾亦後,一顆心就完全放在了這個病弱的弟弟身上,眼裏再也沒有了他這個兒子。
“江流。”裴瑾之低聲將自己的貼身小廝,叫到了身邊,“昨天那宮女找到了嗎?”
“回殿下,還沒有。”江流麵色羞愧,“要不要加派人手?”
裴瑾之垂眸思慮片刻:“瑤華宮裏的人,昨日可有異動?”
江流眼底閃過一絲詫異之色,立即回道:“未有稟告。”
“那昨晚到現在,有沒有宮女意外身亡?”裴瑾之又問。
“禦花園那邊,昨日好像失足摔死了一個宮女。”
“禦花園?”
“屬下聽聞那廢宮苑是禦花園的人負責打掃的,所以刻意多打聽了一下,隻是聽人提起,並未細究。殿下是懷疑,那宮女不是意外摔死,而是被人滅口了?”
“查一查,看看她與瑤華宮可有聯係。”
“是。”江流領命,卻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還有什麼事?”裴瑾之眉心微蹙。
“殿下,您是懷疑此事與瑤華宮有關嗎?”江流的語氣顯得有些猶豫,“宸妃娘娘她......她應該不會害您吧。”
“我也希望無關。”裴瑾之垂著眼。
此事若與瑤華宮無關,那謝芷蘭就是有意挑撥他們母子關係。無論她的目的是什麼,這種女人,他絕不會手軟。
謝芷蘭沒想到,裴瑾之明白了她的用意,卻完全誤解了她的意圖。她本以為,裴瑾之給裴瑾亦送了藥之後,一定會找機會來西暖閣見自己。可她左等右等,等到快午膳時分了,也沒有見裴瑾之的影子。
“小姐,您看什麼呢。”香雲沒精打采的坐在凳子上,忽地,她背一挺,眼眸晶亮的望著謝芷蘭,“小姐,您是不是在等送午膳的宮女啊!您之前不是去過小廚房,是不是午膳有什麼好吃的?”
謝芷蘭扯了扯嘴角:“宮裏都是按時去禦廚領食材,就算午膳有好吃的,我早上去也看不見啊。何況早膳都沒人送,你還指望午膳呢?”
香雲頓時蔫了:“趙嬤嬤不會把咱們忘了吧。”
“她那麼精明的人,瑤華宮的一事一物都謹記在心,怎麼會把我們忘了,我看她就是故意的。”謝芷蘭撇了撇嘴,“我們少吃一頓,就能多點銀子進她的口袋。”
“她怎麼這樣啊!”香雲唰的站了起來,憤憤道,“您好歹是九殿下的客人,她怎麼敢如此對您!奴婢去找九殿下評理去!”
謝芷蘭一把拽住了香雲:“你去找九殿下?恐怕你連他臥房的門都進不去。這是瑤華宮,你以為還在惠州呢。”
“那,咱們總不能一直餓著肚子吧。”香雲委屈的看著謝芷蘭,“奴婢還以為宮裏好的很呢,還不如在惠州,便是那起子小人不給吃食,咱們也能去廚房搶,現下沒水沒糧的,反倒隻能挨著。”
說著,香雲有些疑惑起來:“小姐,您怎麼知道宮裏這些規矩啊,趙嬤嬤咱們昨日第一次見,您又如何知道她精明?她沒讓人給咱們送膳食,會不會是她事多忙忘了?”
謝芷蘭心裏微微慌了一瞬,趕緊堆起笑:“我都是聽九殿下說的,當初在惠州的時候,我們不是常見的嘛。”
“要是咱們能見到九殿下就好了。”香雲無奈的歎了口氣,“好歹不至於沒東西吃。”
“都是那個趙嬤嬤,心眼兒這麼壞,老天爺怎麼也不懲治一下這種惡人!”香雲狠狠翻了個白眼。
“老天爺那麼忙,哪兒顧得上這些。”謝芷蘭幽幽一笑,“何況懲治這種惡人,何必等老天爺出手。你別急,她很快就會倒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