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離笑拒絕,張陽便瘋狂磕起頭來,如搗蒜一般,額頭撞在地上,將岸邊鵝卵石迸射開來。
這一幕,撐船老漢直接看呆。
“大丈夫跪天跪地跪父母,如此淺顯道理你為何不懂?”離笑冷冷看著張陽,滿臉不屑。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您是我師傅,跪您自然合情合理。”
“無理取鬧!”
離笑一揮手,將張陽甩出,腳尖點地,欲禦空而行,遠離這是非之人。
“為什麼?為什麼儒家修士都拒絕收徒,佛道兩派巴不得天下人盡入教會!”
眼見離笑準備禦空,張陽便朝其背影大聲吼道。
他不甘心,他不甘心再拿十年時間來彌補錯失變強的機會。
離笑身形微微一頓,轉身看向張陽。
“你說什麼?”離笑問道。
“我......”
見離笑態度瞬間轉變,張陽竟有一絲猶豫。
他怕說錯話再挨離笑一掌,眼前離笑想弄死自己簡直易如反掌。
“把你剛才說的話再說一遍。”
離笑收斂了氣勢,平靜問道。
“如今大乾國教為佛教,盡收天下教徒,儒家衰敗,可我依舊認為儒道是一門值得鑽研的教派,可為何你們儒家修士皆不收徒。”
張陽略微思考,將話講得體麵一些。
“你還見過其他儒家修士?”
儒道衰敗,冠以卑賤之名,已無人再修,能修得一二者,更是寥寥無幾。
可眼前張陽居然還遇到過其他儒家修士,離笑驚愕。
“我乃洛城人士,洛城本就有一名儒家修士,無論如何都不肯收徒,十年之前又有一名儒家修士到訪洛城,我一心拜師,亦遭拒絕。”
“那名修士叫何名字?”
不知為何,離笑覺得這一切似冥冥之中注定一般。
“知其姓齊,不知其名。”
思索片刻,離笑問道:
“那你為何非要修行儒道?”
“佛教兩道雖可修行,但難以修心,而儒道之修心,可修心亦可修德。”
張陽說完,將頭深深抵在地上。
“願師傅收我為徒。”
離笑緊盯張陽,斟酌片刻。
張陽雖說年輕好動,口無遮攔,但對儒道確有自己見解,不隨世俗眼光,關鍵時刻能放下麵子爭其所想。
如今自己要興複儒道,正是用人之際。
“你若能告知我十年前儒家修士前往何處,我便指點你一二。”離笑道。
“謝師傅!”
張陽謝過,站在離笑麵前,額頭已是慘不忍睹。
見離笑瞧向自己,張陽立馬用手擦了擦傷口。
“一點小傷,不打緊。”
離笑點頭認可,若是如此傷口就疼得哭爹喊娘,成不了大器。
“師傅,既然說定了,那就隨我前往洛城,我讓家父為您接風洗塵。”
“如此也好。”
離笑示意張陽帶路,即刻啟程。
......
洛城關口。
城口守衛百無聊賴盯著進出百姓,偶見有俏麗佳人路過,便露出會心一笑。
此時,張陽喘著大口粗氣跟在離笑身後。
“師傅,您慢點,我趕不上了。”
“忘了剛才約法三章了麼?”
張陽一愣,立馬改口。
“離哥,這三章自是不敢忘,不敢忘。”
來時路上,離笑一再叮囑張陽三件事。
一為保密離笑身份、二為張陽主動尋得齊先生去過何地、三為離笑未答應之前,不得以師徒相稱。
“站住!你小子麵生,是何人也?”
一柄闊刀橫在離笑胸前,城口守衛對其上下打量。
離笑一身素衣,氣質出眾,絕非尋常百姓家眷。
而洛城有頭有臉之人,這些當差的自然是熟識。
離笑剛欲解釋,卻聽得身後張陽率先開口。
“幹嘛呢?連我都不認識了麼?”
張陽從離笑身後走出,一把推開守衛。
見此情形,周身守衛紛紛拔刀相向。
“這小子果然不靠譜。”離笑暗道。
可那名被推開的守衛一眼看到張陽模樣,先是一愣,轉而看其額頭,突然抱拳作揖。
“小人自然認識張家少爺。”
“認識就行,這是我哥,還不讓開。”張陽喝道。
守衛再看離笑一眼,臉上表情變得十分客氣。
“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小的有眼無珠,一時衝撞公子,還請見諒。”
說著朝其餘人做了個手勢,給離笑讓出路來。
“離哥,來到洛城就像到自家一樣,報我名號,保準整個洛城都對您客客氣氣的。”
張陽說著,拍了拍胸脯,好似在離笑麵前邀功。
“身為少爺,你是真不講究自己顏麵啊。”
想到剛才張陽跪自己的場景,離笑感歎。
“財、權、顏麵皆為身外之物,不講究不講究。”
張陽伴在離笑身邊,介紹著洛城的風土人情。
可突然,身邊百姓紛紛讓開,將兩人圍在中間。
“呦,堂堂張家少爺,今日有何閑情逸致來逛市場。”
人群中,一名與張陽年齡相仿之人走出,右手執一鳥籠,一隻金絲雀上下竄動,活潑異常。
其身後則是跟著一名仆人,點頭哈腰。
張陽一見此人,臉上表情凝固,甚是緊張。
“離哥,咱繞路吧,今日真是晦氣遇上他。”
張陽欲轉身離開,卻被離笑一把拉住。
“此路洛城百姓皆可來往,你怕他作甚?”
一時之間,張陽犯了難。
洛城治安,由張、沈兩家共同維護,而兩家公子卻是從小相鬥,隻可惜在沈家公子沈子昂麵前,張陽是一直吃癟的那個。
“聽說你父親給你花重金購買不少丹藥,也不知你現在是何品階?”
沈子昂語言冷淡,蔑視著張陽。
“我張家之事,不用你管。”
張陽滿臉怒氣,心頭已認定甩不掉這塊狗皮膏藥。
此刻隻想逃離眼前場麵。
突然間,沈子昂瞧見張陽額頭上的傷口,“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張公子,我看你印堂發黑,你還是趕緊找個道教修士算上一卦,要不然我怕你有血光之災啊。”
“哈哈哈哈......”
隨著沈子昂一說,人群中不少人也是笑出聲。
若是以往,受這般嘲諷,張陽早就出手,可今日卻是無動於衷。
“你不替張家挽回顏麵麼?”離笑問道。
“我實力不如他。”張陽聲音細弱蚊蠅。
“也對,你剛才說顏麵為身外之物。”離笑露出一股失望之色。
“張公子,你若實力不濟,我看還是早早與你父親滾出洛城,洛城有我們沈家管製就行,不需要一窩廢物!”
“你該死啊!”
張陽爆喝一聲,身形已是閃至沈子昂麵前,一拳揮出。
“砰!”
強勁氣浪掀起塵土,圍觀群眾紛紛散開。
沈子昂硬生生接住張陽一拳,卻無半分後退。
僅是這一擊,兩者實力差距就已顯現。
“看來還是有骨氣的。”離笑暗道。
張陽再出一拳,直直砸向沈子昂腦門。
沈子昂輕蔑一笑,試圖閃身躲過。
可就在瞬間,張陽拳速暴漲,拳風爆裂,“咚”地一拳正中沈子昂額頭,直接倒飛了出去,手上鳥籠破開,落得一地鳥毛。
張陽一臉震驚,回頭看向離笑。
就在張揚出拳瞬間,離笑略施小計,結束了這場鬧劇。
“離哥,謝......”
離笑用眼神製止了張陽,眾目睽睽,還是低調些好。
人群噤若寒蟬,兩家公子互鬥十餘年,不下百場,輸得如此徹底倒還是第一回瞧見。
“走了離哥。”
張陽一把拽過離笑的手,邊跑邊說:
“趕緊回府,趁著沈家還沒找上門,問父親那名修士到底去往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