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陳晟在儋州起兵,手底下隻有一幫綠林豪傑,喬清鳶用計把父親喬南嶽賺上山,義軍中才有了一員可用的先鋒猛將。
隨後更是奇謀妙計百出,幫助陳晟一路攻城略地,所向披靡,軍中的綠林好漢們便送了喬清鳶一個綽號喚作神機娘子。
然而喬清鳶能謀劃天下,卻算計不了枕邊人的人心,到頭來隻淪為用之即棄的棋子。
收回思緒,喬清鳶對父親說道:“範相公送您的那卷《左氏春秋》不妨多看看,鳶兒每次重讀,都有新的收獲。”
“範相公確實是爹爹的良師益友,也是大周難得的良相,他被貶出建陵城前贈爹爹這卷書,希望爹爹博古通今,不光隻會逞匹夫之勇,想來範相公也是想讓爹爹多多結交文人墨客吧。”
“錯了!”
喬南嶽一怔,向女兒投來探尋的目光。
喬清鳶搖頭道:“良將用兵,若良醫療病,病萬變醫亦萬變,不謀萬事者,不足謀一時,不謀全局者,不足謀一域。我朝重文抑武,爹爹可知根子在什麼地方?”
喬清鳶稍稍壓低了聲音:“說句大不敬的話,當年太祖皇帝得朝不正,靠得就是武人奪權,加之前朝武人勢大,割據作亂,太祖皇帝怕日後武人效仿他謀朝篡位,便定下了這重文抑武的國策。”
“大周朝曆代官家謹遵太祖遺訓,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爹爹一味逢迎討好那些禦史文官,他們就真把您當回事麼?”
喬清鳶的話振聾發聵,一字一句如同鼓槌,敲得喬南嶽愣在當場。
“那......依鳶兒之見,爹爹應當......”
喬清鳶抬手打斷:“不急,今日鳶兒不過是空口清談,待爹爹按鳶兒的推衍,在朝堂上與向您發難的文官,還有官家交鋒之後,再與鳶兒詳談,想必到時鳶兒的話會更有說服力!”
連這一層都考慮到了?這些年不曾關照大房,大姑娘都已經成長到如此地步了嗎?
喬南嶽想到喬清鳶的母親顧氏,心中浮起一絲愧疚。
“你、你母親近日可還康健?她的頭疾還會發作麼?”
喬清鳶嬌嗔道:“您還問我,您就不能親自去問她?”
“呃......”
喬南嶽麵上掛不住,自從顧氏臥病在床,他去大房那邊不過是走走過場,並未認真關照過顧氏的病情。
“為父這便去,今日就在你母親院裏用飯了。”
父女二人正欲出門,卻見一個吊兒郎當,油膩肥碩的少年搖晃著身子進來了。
“阿姊,我回來了,你去用飯,不用管我,我吃、吃......過了。”
這少年不是喬清鳶的弟弟,喬明允喬衙內又是誰?
喬明允的目光順著父親手上的紙張、書案上的藤條、以及喬清鳶忍笑的臉上轉了一圈,頓時明白了什麼。
隻見他把下袍一甩,噗通一聲跪下,仰頭打個酒嗝,眯著眼扯著嗓子擺爛道:“爹,孩兒知錯了,你責罰我吧!”
喬南嶽氣得發抖,兩根手指連點:“逆子,逆子啊!你的課業......”
“爹爹先去娘親那裏,鳶兒替您教訓!”喬清鳶推了父親一把,“快去吧。”
喬南嶽方才被女兒震得不輕,喬清鳶這麼一說,他便照做了。
“逆子、逆子,不可留手,定要他長些記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