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槿玥正要起身,見黃鸝已經率先朝門口走去,便出聲攔住。
“你乖乖在屋子裏養傷,哪兒都別去。”
黃鸝麵露擔憂之色:“可是......”
可是大小姐每次來南安苑,自家小姐都會遭殃。
但白槿玥擺了擺衣袖,一副毫不放在心上的模樣。
“你家小姐是死過一次的人,不會有事。”
準確來說,是你家小姐已經死了,現在站在這裏的不是個人人都能捏的軟柿子!
白槿玥開門走出去,隻見身著淡藍羅紗裙的白汐月站在庭院內,眸燦若星,亭亭玉立。
她身邊跟著的是二房趙姨娘的女兒白錦雪,打扮得花枝招展,眉眼間透著幾縷囂張跋扈。
孔雀彎身幫她們除去著腳下的雜草,生怕枯葉劃破她的裙擺,這討好諂媚的樣子任誰見了都無不歎之。
白槿玥對眼前這個和自己同歲不同月的嫡姐白汐月沒有太大好感。
世人皆道白汐月是翊國才貌雙全、品德兼美的的傾城佳人,但實際上這大小姐不過是個表裏不一的蛇蠍美人。
而她的跟屁蟲白錦雪,隻是她用來當槍使的炮灰。
白槿玥正打量著這兩姐妹,後者開口便來意不善。
“白槿玥,你見了大姐怎麼還不來請安,長這麼大還不懂規矩嗎?”白錦雪咄咄逼人的口吻,好似她也是嫡出一般。
白槿玥唇角微勾,神色淡淡:“大姐尚未說話,怎麼還有狗仗人勢者了。”
“你罵誰呢!!”白錦雪霎時惱羞成怒,抬起玉蔥手指隔著空氣都想戳到白槿玥臉上。
白槿玥挑眉:“我罵狗。”
“白槿玥,你別給臉不要臉!”白錦雪按捺不住,提起裙擺就想衝上前。
“三妹。”一旁的白汐月適時開口,清脆的聲音透著柔柔的秀氣,“二妹現在已是熠王妃,你不得無禮。”
“不過是棺材板裏的熠王妃,晦氣!”白錦雪嗤鼻,但還是乖乖聽從白汐月的話,不再多言。
白汐月將視線轉向白槿玥,額前垂落的發絲遮掩了她眸底的探究。
昨夜孔雀來找自己,說白槿玥一身泥濘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一沒形象二沒儀態。
今日一早,趙嬤嬤又在這南安苑吃了虧,胳膊都被卸掉了半條。
此刻一番觀察,白槿玥這伶牙俐齒的樣子的確和往日有些不同。
那蒙汗藥自己明明備了雙份,大夫都說那劑量十有九死,她怎安然無恙還脫胎換骨了?
“二妹身體可還好?”白汐月試探問道。
白槿玥雖不知道她打的什麼算盤,但蛇蠍可是從不安好心的。
“多謝大姐關心,承蒙熠王厚愛,槿玥從鬼門關回來了。”她乖順著回應,但瞳眸卻清明透涼。
看著一旁垂眸低頭的孔雀,白槿玥接著開口:“我尋了這丫鬟一整宿,原來是在大姐身邊,那便把她送給大姐,省得她兩頭跑。”
孔雀一聽,眉眼露出欣喜神色,直直望向仿若神邸般存在的白汐月。
之前大小姐一直說要等一個契機才能收了自己,這下應該是天時地利人和吧。
沒想到白汐月望都不曾望孔雀一眼,語氣柔柔卻不摻雜太多溫度:“二妹糊塗了,府中下人去留皆由母親安排,你我做不了主。”
白槿玥掃了眼一臉失落的孔雀,唇角微勾。
“既然如此,往後孔雀就安心待在南安苑吧,別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
孔雀垂在袖中的手攥緊了幾分:“是。”
“瞧這賤婢嚇成這樣,白槿玥你是不是私底下虐待下人?”白錦雪冷不防來了一句。
白槿玥懶得搭理她:“大姐還有事?要不上屋裏坐坐?”
雖說邀請對方進屋,但她整個人站在正門口,絲毫沒有側開之勢。
白錦雪被忽視,又惱又羞,抬手叉腰就要開罵,但被一旁的白汐月拉住。
“正事要緊。”
她對白錦雪低語,隨即轉眸仰頭看向台階之上的白槿玥。
“早上南安苑的事我已略知一二,趙嬤嬤是母親從賈府帶來的人,二妹這次傷了她,母親大發雷霆,我想著其中怕是有什麼誤會,便先來問問情況。”
白槿玥聞言,心底更是一陣冷笑。
“母親若已發怒,槿玥就算有理也說不清。”她故作愁眉之色,委屈無奈。
正在這時,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劉管家步履匆匆走來,對著白槿玥拱手。
“二小姐,老爺請您速去永寧軒。”
一旁的白錦雪嗤笑:“父親也已知曉此事,看來有好戲看了。”
白汐月對白錦雪不安分的嘲諷微微蹙眉,這般提醒告知,是想讓白槿玥提前思索應對之策嗎?!
她暗暗剜了白錦雪一眼,隨即上前兩步,輕輕握住了白槿玥的手。
“二妹別怕,待會你進屋便跪下認錯,我會跟父親母親求情的。”
言之誠懇,神之擔憂,簡直令人感動流涕。
可白槿玥還是探出了她瞳眸深處那一絲幸災樂禍和譏諷之色。
“不勞大姐費心了,我的事自己能解決。”
她將手抽出,率先朝院子外走去。
永寧軒,正廳。
劉管家將白槿玥領到門口位置,便退了出去。
廳內,為首一留著胡須、身穿墨藍的長袍的中年男人正襟危坐,表情嚴肅。
坐在他右側下位的是一個雍容華貴的婦人,棗紅華服和金玉相嵌的發飾無不彰顯著她當家主母的身份地位。
白槿玥知道,這便是白府的主人——白父白勤堂、嫡母賈氏。
從原主的記憶中探知,白槿玥自幼對白父的印象很淡薄,唯一記得的是娘親去世前,他曾摸過自己的頭,說放心,往後父親會護你們姐弟二人安康。
未過多久,胞弟白颭風就被接去了賈氏院中。
而她,依舊在破舊的西廂小院喝西北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