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明曦輕笑,“丞相大人覺得我在信口開河?難道你不知道公中每一兩銀子支出,都會被賬房記錄在案嗎?”
“就徐二姑娘身上穿這月光紗來說,市價五百兩銀子一匹。而徐二姑娘出手向來闊綽,月初在寶衣閣,一口氣訂了三匹月光紗,這些都是有跡可尋的。”
“那,那又怎樣。我爹是丞相,我穿點月光紗怎麼了。”
徐明曦嗤笑,目光掠過她,直接落在徐弘德身上。
“接下來,請丞相大人心算一下,你每年所得銀兩總共不過萬兩有餘,是如何撐起府中人情往來和小妾庶女們開銷的?”
“哦,還有丞相大人那如流水般收進家裏的孤本字畫,一起算算看值多少錢。”
“我......”
徐弘德完全懵了。
他心高氣傲,不管庶務,也不喜與人談論銅臭之物,更不知道府中支出竟如此巨額。
“丞相大人怎麼不算?是學藝不精算不出來,還是不知道孤本畫作的市場價?”
“夠了徐明曦!”
惱羞成怒的徐弘德怒聲斥責,想讓徐明曦閉嘴。
但徐明曦從不是受人欺負的主,她嗤笑回應,“我娘心軟,看在夫妻情分上,用自己私產替你養小妾、養庶女,更是無條件地供你揮霍,替你鋪路助你步步高升。”
“可你呢?”
徐弘德冷哼,“她既做了這丞相夫人,維護府裏生計不是應該的嗎?”
“好一個應該的,”徐明曦被氣笑。
目光掃向薑皖,見她被徐弘德這無情的話給打擊的神情頹廢,卻仍死死掐著自己手心,不肯說徐私德一句重話。
她眼裏戾氣一閃而過,決定再下一劑猛藥。
“想讓我娘交出管家權也可以,隻要你將她這些年貼補的銀子一文不少地歸還,我便將賬目、庫房鑰匙雙手奉上。”
”你娘本就身世不如人,多出些銀子怎麼了。若她能像憐兒一樣善解人意,即便是她沒有銀子補貼,本相也不予計較。”
“既是如此,那我這就去進宮告禦狀,就說當朝丞相挪用發妻私產養庶女小妾。”
“徐明曦你敢!你眼裏還有沒有本相這個父親,這些年的禮儀廉恥都學到狗肚子裏去了不成?”
“丞相大人高尚,可你倒是把銀子吐出來啊。”
“你,你個孽畜,氣死我了。來人,上家法,本相今天非要好好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孽畜!”
徐弘德被氣的胸口劇烈起伏,看徐明曦的目光狠辣而冰冷。
薑皖被他這目光看的心驚,著急忙慌地求情,“曦兒無罪,你不能上家法。”
“那些銀兩你若還不出,我不強求。但管家之人必須是我,還有你不能隨便傷我的曦兒。”
“娘!”徐明曦眉頭皺的死緊。
她已經示意薑皖將這事交給她來處理了,可薑皖顯然並沒有放在心上。
這後腿拖的......
薑皖不知她心思,隻當她心疼那些銀子,壓低聲音寬慰她:
“曦兒別擔心,那些銀子花了就花了,娘沒放在心上,我們總歸是一家人不能說兩家話。”
見薑皖完全沒把幾十萬兩銀子放在心上,徐明月跟林姨娘交換了個眼神,彼此都有些激動。
隨後林姨娘臉上堆滿假笑地開口,“夫人說的對,我們總歸是一家人,一家人哪裏需要算的那麼清楚。相爺您說是吧?”
幾十萬兩銀子,薑皖說不要就不要。
徐弘德驚訝之餘,更多的是得意。
他抬高下巴,以施恩者的語氣對薑皖說道,“既然你如此識相,那本相也就不計較你們母女讓月兒毀容的歹毒行為。隻是府中中饋必須交給憐兒,她比你更適合管家。”
“相爺!”薑皖不甘心大喊,“我這些年沒有功勞也該有苦勞,你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薑氏!”
“娘,把中饋交給他們吧。”
徐明曦跟徐弘德同時開口,但卻是勸薑皖放棄管家權的。
“曦兒!”薑皖很不甘心。
但徐明曦輕拍她手背,示意她別急。
隨後轉頭看向徐弘德和林姨娘,高聲宣布:
“中饋可以交給你們,但記住了,從今日起我娘不再插手府中任何支出項目,還請丞相大人好自為之。”
終於等到徐明曦鬆口,林姨娘心頭喜滋滋的。
她仰著頭,得意的回答,“大小姐盡管放心,丞相府不是你娘一個人的,我們都有替丞相分憂的責任。”
徐明曦像是沒聽出她話裏的深意,飽含深意地叮囑,“林姨娘出身世家,完全可以替丞相大人撐起清貴門庭。中饋大權交到你手裏,確實不會辱沒丞相大人的麵子。”
“那是,憐兒最是善解人意不過了。”
徐弘德滿意的附和,同時當著薑皖的麵,將林姨娘給攬在懷裏,滿臉柔情。
徐明曦像是沒看到他們的你儂我儂,站在徐明月的麵前,輕飄飄地說道:
“二姑娘這臉傷的越發嚴重了,聽說廣譽堂有藥王研究的玉膚膏賣,效果極好但出品極少,去的晚很有可能搶不上。”
“娘,那玉膚膏真有那麼好嗎?”
徐明月不用看鏡子都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很慘,但好歹將薑氏的管家權奪了來,她們母女也不算一無所獲。
既然現在府裏是她娘當家,那她買瓶玉膚膏,不是輕而易舉的事嗎?
心情大好的徐明月,當即挽著林姨娘的胳膊撒嬌。
徐弘德也心頭舒坦的表態,“趕緊讓人去排隊購買,本相的女兒必須光采照人,傾國傾城。”
林姨娘下意識地挺腰杆,揚眉吐氣的宣布,“好,娘這就親自去廣譽堂。”
徐明月立馬歡天喜地道謝,“爹爹果然最疼我了。”
說完還不忘朝徐明曦挑釁一笑,“姐姐不用太羨慕,若你傷了臉,爹也會給你買的。”
徐明曦笑的漫不經心,“我並不羨慕,畢竟我永遠不會被蟄。”
徐明月頓時像是吞了蒼蠅,麵色難看至極。
她讓王全找來那麼多毒物,為的是毀了徐明曦的臉,可到頭來徐明曦絲毫未受損,她自己卻被傷的這麼重。
又氣又恨的徐明月,恨不得直接將徐明曦扒皮抽筋。
林姨娘謀劃著趕緊去清點府裏庫房,更想在下人麵前點新官上任三把火,並沒發現徐明月臉上表情。
徐明曦神色淡漠地目送他們三人離開,轉頭對上薑皖黯然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