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江孟籬，你在我麵前耀武揚威算什？若非為了墨淵哥哥做出退讓，你的世子妃之位早就是我的了。”

柳如嫣盯著江孟籬的馬車逐漸遠去，忿忿不平，清麗的臉上顯露一抹狠色。

“咕咕咕——”鴿子落在庭院啄食細碎的糙米，柳如嫣見四下無人經過，抓住它帶回房。

在書案前，寥寥數語難消她內心的怒氣，江孟籬能對那所謂的定情玉佩睹物思人，而自己為了避人耳目，與秦墨淵相關的半點蛛絲馬跡都不敢留下。

真是卑微至極！

…

離柳如嫣的屋子不遠處，隱蔽的小竹林後，棕色駿馬低頭吃草，江孟籬坐在石頭上，耐心等候已久。

她方才讓太師府的小廝駕馬車先回府，自己想探一探柳如嫣背地裏會有何動作。

一隻鴿子從柳如嫣的屋子飛出，漸漸落入江孟籬的視線。

猜到它會給誰通風報信，江孟籬嗤之以鼻，秦墨淵與柳如嫣果然已經勾搭上了。

隨後，她翻身騎到馬背上，手中無弓箭，又不像蕭楚樾那般百發百中，隻得追著那隻鴿子走。

天上的路毫無阻礙，而江孟籬在山路上追逐，沒過多久便跟著走進一條死路，再抬頭時，鴿子已無影無蹤，迫不得已原路返回京城。

酒館美酒佳肴的香氣撲鼻而來，勾住江孟籬的腳步。

烈陽當空，早上趕路至此，連口水都無瑕飲用，她摸摸饑腸轆轆的肚子，思索片刻，徑直走進客人絡繹不絕的酒館。

殊不知，這一切落入一人眼中。

酒館小二忙得焦頭爛額，拿起圍在脖間的汗巾擦了擦滿頭的大汗，抬頭眼尖看見個如花似玉，衣著不凡的貴氣少女，立馬走到江孟籬麵前招呼，“姑娘是打尖還是來找人的？”

“打尖。”

旁邊有張空桌子，江孟籬準備入座，小二卻說：“不瞞您說，姑娘來遲了一步，一樓剩下的桌子方才都被新來的公子包下。不過樓上還有個雅間，若姑娘願意，小的帶你過去。”

她點了頭，跟著小二上樓，被帶入一間清雅的雅間，門口擺放清幽的蘭花，靠窗的屏風繪著意韻深遠的山水水墨。

而那桌子上有幾碟小菜，兩個茶杯，不像是空置無客的雅間。

江孟籬納悶之際，小二仿佛受到什麼命令走了出去，順手關上門。

她心慌意亂，孤身一人受困又不敢自亂陣腳。提起警惕，環顧四周尋找防身利器，疑竇在內心生長，想遍所有人始終找不出誰會處心積慮引自己進來。

是否壞心眼，企圖謀害她？

“誰？”

“站著說話，你不累麼？”

熟悉的聲音傳來，打消江孟籬的緊張與顧慮。

蕭楚樾從屏風後踱步而來，一身月白色錦袍，緩袖如雲，身形頎長秀拔，脫下戎裝後，氣質幹練中多了些許儒雅。

容顏如畫，眸光柔和，說不出的雍容貴氣。

江孟籬放鬆的歎了口氣，立時明白蕭楚樾是故意讓酒館小二帶自己到這裏來，不得不調侃他兩句。

“蕭將軍好大的手筆，為了引我來，竟不惜把酒樓都包下了。”

“我自是有好東西要給你。”

好東西？除了幾道小菜，江孟籬找不到金銀玉石，或是獨門秘籍之類的物。

蕭楚樾做出邀請的手勢，同江孟籬入座。

他指著桌上熱氣氤氳的清燉鴿子湯，色澤黃亮，看上去湯鮮味美。

“就這。”江孟籬眯了眯眼睛，瞬間不明蕭楚樾葫蘆裏賣的什麼藥。

“你莫要小看了這道菜，它可是獨一無二的。”蕭楚樾戲謔一笑，複又一臉認真的模樣，“民間一直有著‘一鴿勝九雞’的說法，小小的鴿子湯滋補暖身，聞其香，心曠神怡；嘗其肉，回味無窮......”

聽他介紹，江孟籬的肚子餓得直打鼓。

香噴噴的鮮美之氣漫延迂回，縈繞鼻端，令她垂涎欲滴。

江孟籬剛拿起勺子，蕭楚樾手快把鴿子湯推到自己麵前，故意搖了搖頭歎氣道：“既然阿籬你不滿這鴿子湯，我隻好獨自消受。”

“......”

眼睜睜看著蕭楚樾夾起鮮嫩的肉，有滋有味品嘗，江孟籬咬了咬牙，暗暗捏緊了拳頭。

在喝過一口湯，他繼續娓娓道來：“在偏僻苦寒之地，與回暖繁華的京城，飛來飛去的鴿子，想必吸收了不少日月精華，這美味真真是人間難得見呐！”

他言語中有所暗示，有意無意盯著江孟籬的反應。

江孟籬忍不住口水直流，蕭楚樾舀一勺湯送到她嘴邊，“你是否想嘗嘗？”

等她情不自禁地湊近些，他反手送到自己嘴邊，“看你的樣子，定然還不餓，我便不浪費了。”

“你！”江孟籬忍無可忍，一生氣直接搶過那一盅鴿子湯，大快朵頤，在男人麵前很放鬆，忘了去想是否失態。

香濃的湯汁包裹舌尖，驚豔味蕾，江孟籬不適的情緒都拋在了九霄雲外。

蕭楚樾的深沉如墨的眼眸透著一絲笑意，麵對江孟籬眼神裏閃過寵溺，江孟籬抬頭看過來時像一陣風吹開，提醒著什麼。

他眼裏迅速恢複淡然，內心的波瀾漸漸撫平。

江孟籬看著見底的殘羹剩湯，尷尬的避著蕭楚樾的目光，然後又理直氣壯地說：“這賬就記在我頭上。”

“恐怕這筆賬......”蕭楚樾神情肅穆，遞上一張紙條，“無需你花一文一錢。”

江孟籬拆開看了又看，辨認出是柳如嫣的字跡，問責秦墨淵的是那子虛烏有的定情玉佩。

至於秦墨淵的具體所在，絲毫未提及。

再看到鴿子湯，江孟籬陷入沉思片刻，沒想到蕭楚樾竟用柳如嫣的信鴿款待自己。

想想柳如嫣若是知道她與秦墨淵通消息的唯一媒介，如何變成一碗湯讓自己飽腹一頓，氣急敗壞的模樣。

江孟籬勾唇一笑，忍不住誇讚蕭楚樾，“楚樾，有你這麼神通廣大的人相助，我想做甚都是事半功倍。”

他素來不喜旁人阿諛奉承，甚至是諂媚之言，可江孟籬的話卻令他很是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