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小姐，王妃派小人來接您回府，說是馬車這一遭若還是空著回去，她便要拉下臉親自來請您。”

江孟籬置若罔聞，纖纖玉指在琴弦上跳動，如蝴蝶紛飛，彈奏出幽幽的琴聲。

女子淺青色的身影如雛燕般輕盈，抻出劍鞘裏的銀劍，手腕輕輕旋轉，銀劍也如同閃電般快速閃動，劍過處，習習生風，吹動海棠樹上一片片淡粉的花瓣飄落。

嵩郡王府的小廝得不到準信，不死心地繞到江孟籬另一側，蒼蠅似的團團轉，“您就算不看在王妃的麵子上，也要顧念對世子的情分，回去給他上柱香。”

江孟籬耳朵都快磨起繭子，這幾日小廝來來回回攏共那麼幾句話，知道容氏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春秋呐，你這劍舞得不錯，明天你可要好好教教我。”淡淡瞥了小廝一眼，江孟籬補充一句，“就在太師府教。”

“還有一套劍法，專治蚊子，不若我現下耍給小姐看。”

“好。”江孟籬拍手稱道。

小廝鑽空子又想苦口婆心勸她，春秋目光銳利如刀，瞄準了他。

須臾，一道劍光閃過，小廝隻覺脖子一涼，目光與春秋冷冷的目光相接，那眸中寒意令自己不寒而栗。

眼睜睜看著一撮被削落的烏發，小廝內心發毛，摸了摸脖頸，反複確認沒有刀傷，緊張地跪在江孟籬麵前，“世子妃饒命啊!小人不過是聽命辦事。”

若是繼續自討沒趣，恐怕素來手準的春秋姑娘，下次削的不是自己的頭發，而是腦袋。

江孟籬久坐犯困，起身伸了個懶腰，活動活動筋骨，前兩日出府，走到哪兒，這王府小廝跟到哪兒，跟屁蟲似的甩都甩不掉，如今便沒了出門的興致。

她漫不經心地說道：“回去告訴你的主子，那日婆子來鬧過後，我被嚇病了，大夫說我萬萬再受不的刺激。”

“是、是!”

小廝點頭哈腰，受春秋一個眼神嚇唬，不敢多做停留，撒腿就跑。

春秋收好寶劍，見江孟籬的琴匣也合起，心領神會地詢問：“小姐想去哪兒？要不要安排馬車？”

“春秋，你不覺得容氏太清閑麼？”江孟籬扶額想了想，“若我不給她找點事情做，她便有更多時間來給我找麻煩。”

“上回小姐在嵩郡王妃臉上畫了隻王八，害她如今也出不了門，眼看她快要自由，小姐這回想畫何物？”

“吐錢。”

江孟籬言簡意賅，拉著春秋神神秘秘上街。

京城街上的人來來往往，車水馬龍，一片繁華景象，熱鬧非凡。

江孟籬與春秋並肩閑逛，忽見嵩郡王府的下人與商鋪的老板走的很近，商談生意往來之事。

江孟籬靈機一動，附在春秋耳邊輕言幾句，帶她從布衣鋪子走了一遭 ，出來後倆人都換裝成小廝打扮。

方才同嵩郡王府下人接洽的商鋪老板談完事，抱著個錦盒，旋身要回，忽然聽到倆人談論有關嵩郡王府的事，不由自主地湊上前。

那兩個小廝打扮的人說：

“聽說王妃給世子風光辦喪的錢，都是世子妃的嫁妝，嵩郡王府式微，沒了男子撐腰，權勢如同空架子，如今連錢都快沒了。”

“我那老娘是王妃的梳頭婢子之一，給王妃梳頭的時候聽到的話，同你所言無異。隻是王妃給她們封口費，不讓吐露出半個字，那些同王府合作的商人真夠倒黴的!”

商鋪老板心頭一驚，暗叫不妙，想想要砸進去的那筆錢並非小數目，不論眼前的消息是不是空穴來風，也不願冒著損失的風險跟王府合作。

他快步湊近扮作小廝的江孟籬倆人，打探消息，“兩位小哥，敢問可是認識嵩郡王府的人，我方才聽你們說王妃她沒錢......”

江孟籬裝作驚慌失措地逃跑，老板加快腳步攔下。

“小哥你莫要誤會，嵩郡王府對我有過恩情，我隻想打聽王妃是否碰到棘手的事，需要錢財上的幫助。我近兩年做生意發了筆橫財，所以想......”老板不敢說實話，怕再嚇走如救命稻草一樣的知情者，撒謊想套江孟籬的話。

“那我可放心了。”江孟籬長舒一口氣，對老板故作神秘，壓低聲音，“世子還在世時，背地裏會去錢莊賭錢，人呐，贏了還想再贏，輸了還想把輸掉的贏回來，想著一招翻盤，執迷不悟，回過頭才知已經陷進泥沼，無法自拔。”

“你的意思？”

老板不由聯想到嵩郡王府世子英年早逝，似乎有些可信。

“世子死後，王妃接管府裏大大小小事務，發現錢都喂進了錢莊，王府已是資金欠缺，隻出不進的虧空狀態。”

“多謝小哥。”

話盡，老板內心生疑，速速前往嵩郡王府求證。

嵩郡王府門前，商鋪老板突如其來拜訪，指名要見王妃一人，果不其然吃了閉門羹。

再度請求侍衛通報，容氏身邊的嬤嬤出來回話，“王妃抱恙，恕今日不見客，掌櫃的不若過幾日再來。有什麼重要的事，找一向跟你接洽的人談便是。”

其實是榮氏礙於臉上難消的團案，不敢麵見。

商鋪老板這才死心，坐實江孟籬的說法，整個人失魂落魄地行走在長街。

忽見方才的兩個小廝，商鋪老板又叫住了江孟籬，實話告知，“方才撒了謊，還望小哥諒解。我也隻能自認倒黴，跟高家做生意，若看走了眼，注定要倒大黴!”

“掌櫃的，你不必煩惱。”江孟籬假裝寬慰老板，給出了個主意，“我家主人是外地珠寶富商，正在尋好商鋪拓展生意，最是不缺錢。你若願意，可以由我出麵，你將商鋪抵押給我家主人，總好過同王府合作，保不齊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

商鋪掌櫃麵上的愁雲慘霧頓時消散，拍了拍大腿，爽快道：“此事就如此定下了，隻是不知何時能與你家主人商議？”

“不必了，你同我擬好契約，我將定金交給你便是。”

“請入店詳談。”

商鋪掌櫃做出邀請的手勢，請江孟籬倆人走進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