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那一片片墨跡,隱約能連成文字,薑雲漪隻覺得雙腿的血都被凍住了。
這是怎麼回事?!
她房間裏的宣紙,怎麼會跑到蘇嬤嬤手裏?
蘇嬤嬤走的時候,分明隻拿了鴛鴦錦帕啊。
正在她驚疑不定時,耳畔傳來沈肅那微弱到僅她能聽見的聲音。
“莫怕。”
薑雲漪忍不住轉頭看向了沈肅。
他身姿頎長,即便是跪著,依然高大偉岸。
哪怕茫茫人海中,遠到看不清他的劍眉星眸,她也能憑這萬中無一的儀態認出他來。
四目相對,一陣暖意悄然流進薑雲漪心裏,讓她莫名心安了幾分。
蘇嬤嬤把信紙交到皇帝手中,便躬身退下。
皇帝東看西看,又拿起來對著窗戶看了看,臉色漸漸變得鐵青。
“和離書?!”
所有認都倒吸一口涼氣,最驚愕的還是一眼認出信紙所屬的蘭貴妃。
太後諷刺地一笑,“不但是和離書,而且還是覓瑤公主親筆所寫。”
“春狩之後,她千方百計求皇帝賜婚給沈肅,如今秉承皇恩,心願得償,竟然在洞房花燭夜寫下和離書,抗旨悔婚!”
“這還不止,他們根本沒有洞房,卻不知如何弄出一張落紅的鴛鴦錦帕,來糊弄哀家!”
“人都說覓瑤公主恃寵而驕,膽大妄為,哀家以為不過是小兒頑劣。”
“今日,哀家真算是領教了!”
“闔宮十多位皇子帝姬,她是第一個犯下欺君之罪的!”
這罪名一出口,蘭貴妃和皇後一前一後跪在了太後麵前。
蘭貴妃身為生母,隻能往自己身上攬責任,分太後之怒。
皇後秉持母儀天下的風範,請罪道:
“太後,覓瑤公主自幼在宮外長大,生性率真,和其他自幼被規矩管束的皇子帝姬比,有時會顯得頑劣了些。”
“這都是三年來臣妾這母後教導無方,求太後責罰臣妾!”
蘭貴妃也忙說道:
“太後息怒,覓瑤公主心儀駙馬已久,如今得償所願,必定感恩珍惜的。”
“想必這和離書是小夫妻玩鬧時所寫,當不得真......”
皇帝聽罷蘭貴妃的話,額頭的青筋才慢慢放鬆。
他也覺得薑雲漪對沈肅一往情深,不至於新婚之夜寫和離書。
他知道沈肅和宋尚書的千金青梅竹馬,隻怕問題出在沈肅這裏。
他沉聲問,“沈肅,朕問你,太後所說可是實情?”
“你們果真不曾洞房,並假作落紅、瞞天過海?”
他對欺君之罪隻字不提,惹太後不滿地橫了一眼。
薑雲漪心都要跳到嗓子眼,隻等皇帝問話。
沒想到皇帝卻先問了沈肅。
若由沈肅回答,他必定找個合理的理由搪塞,絕不會提和離的事。
可是謊言總要由更多謊言來圓,倒不如今日當著皇帝分辯清楚,求一個和離的旨意。
反正她是公主,太後不會要她的命。
縱然要嚴懲,除了禁足公主府,褫奪封號,或者剝奪封地,貶為庶民,也不會更嚴重了。
沈肅正要開口說一番話,讓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薑雲漪卻搶先開口。
“稟父皇、太後,沈肅和兒臣成親,本就是被兒臣逼迫的。”
沈肅一聽,原本已經想好的脫罪之詞,瞬間被卡在喉嚨裏。
這女人好生逞強自負,非要自己領罪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