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蘭兮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聽到院子外傳來了稚嫩女聲,哭喊著撲到方姨娘身邊。
折枝的臉更黑了,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和薛蘭兮說,“這是五小姐,薛蘭若。”
“蘭若!不得胡說!”
方姨娘立即嗬斥女兒,聲音高亢,分明是要故意引得旁人聽見。
“五妹嗓子真好。”薛蘭兮輕笑了一聲,意有所指地看著薛蘭若。
“你什麼意思?”
薛蘭若一愣,看向眼前這個幾年不見的長姐,眼神中滿是防備與憤恨,抱著方姨娘的動作更加緊了。
在薛蘭若打量自己的同時,薛蘭兮也在觀察她。
長相不算豔麗,像她母親,言談舉止之間一股魅氣,狹長的丹鳳眼倒是長得極好。
“沒什麼,我隻是覺得方姨娘與五妹好手段。我與父親母親才剛回府,姨娘與五妹便要用這種方式讓祖母厭惡母親,你們真是聰明啊!”
若不是親眼所見,薛蘭兮怎麼也不相信這內府中會有這麼多勾心鬥角。
“你胡說什麼,我娘才不是那個意思!”
被薛蘭兮說出目的,薛蘭若忍不住瑟縮,但是很快便回神反駁。
“三小姐,妾身斷沒有那個意思。”
方姨娘也是一臉無辜地為自己解釋,哽咽的聲音聽著叫人心疼。任誰看到她此刻的樣子,都會覺得是她被人欺負了。
薛蘭兮雖然不知曉方姨娘與陸氏的恩怨,可卻看得出這位姨娘絕對不簡單。
“姨娘若是真覺得自己有錯,大可不必跪在這裏。”
“南楓苑人多眼雜,到時知道方姨娘這黑燈瞎火的來請罪,恐怕旁人都得當母親一回府就整治你呢。”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
方姨娘眼神中閃過一抹慌張,卻很快就掩飾住了。
“好了,姨娘,你若不想你這出戲被父親看出來的話,還是請回吧!”
薛蘭兮懶得與這人繼續說,轉身便要走進南楓苑。
剛邁出幾步好似想起什麼,看向折枝吩咐:“折枝,給我叫人看好了南楓苑,若是被我知道了誰放了什麼不該進來的人進來了,我叫他們好看。”
“是。”
折枝清楚薛蘭兮是想給方姨娘母女一個警告,本來他們出現在這裏本就不合規矩。
她話音剛落,就聽見薛蘭若一臉憤怒地大喊,“你、你憑什麼做這個主,我娘不過是來請罪的,即便是要治罪也是夫人治罪,你有什麼資格!”
“你剛說什麼?”薛蘭兮驟然轉頭來,冰冷的眼神看不出任何情緒。
薛蘭若縮了縮脖子,不敢繼續說下去,可看周圍下人都在,又不願丟了麵子,隻能故作膽大上前一步。
“怎麼了,我說的有錯嗎?”
“自然有錯,就憑你也能在這裏指著我大呼小叫?”眼神冷冷掃過薛蘭若,薛蘭兮冷笑著頓了頓,又道:“折枝。”
“五小姐尊卑不分,冒犯嫡姐。給我掌嘴,讓她好好長長記性!”
一個姨娘,也配讓府中少爺小姐叫她一聲母親?
“給小姐請安,可是出了什麼事?”
正在這時,一丫鬟走來,是跟著折枝一起伺候薛蘭兮的碧心,她這會兒才聽到動靜。
“你來得正好,去給祖母送個信兒,問問五小姐跟方姨娘在母親頭一天回府便來添堵,究竟是個什麼道理。”
既然方姨娘要鬧,總要鬧得人盡皆知才好!
那一邊,折枝已經“咣咣”兩個巴掌甩上了薛蘭若俏嫩的臉。
“你這個見婢,你敢打我!”
巴掌打完,薛蘭兮理都沒理抬腳進門。
陸氏所住之處在南楓苑靠西的方向,薛季言去了書房整理這段日子的公文,書房在後邊,所以並未聽到苑外鬧騰的聲音。
“母親。”
她恭順地福了福身,乖巧靠近給陸氏捶腿。
“何必與他們糾纏,平白吹了這半天冷風。”
陸氏皺著眉頭,抓過薛蘭兮冰涼的手,有些上火。
“怎用勞煩母親?”薛蘭兮抿嘴輕笑。
母女二人聊了半晌薛蘭兮才回房睡下,翌日剛起,就聽見折枝與碧心兩人在門外嘟囔。
“小姐恕罪。”兩人一見薛蘭兮忙跪地請罪。
“出什麼事了?”薛蘭兮一愣。
“還不是那方姨娘,自個兒身子不爭氣回去就稱受了風寒,如今滿府的都說是咱們夫人昨夜裏作踐了她。”碧心越說越氣。
“如今夫人被老夫人叫過去了,這下恐怕是要受罪了!”
“小姐,您也別擔心,許隻是請安呢!”折枝忙拍了一下碧心,這事兒陸氏原是不讓她們說與薛蘭兮聽的,哪知道碧心這嘴這麼快。
薛蘭兮輕笑一聲,看向了碧心道:“無妨,我也該去給祖母請安的,你們兩個跟我一道去看看。”
如今眼見著大房回京,這方姨娘自是覺得危機,於是才搶先一步要給主母上眼藥。
方姨娘屋裏——薛蘭若伏在老夫人腿上,豆大的眼淚吧嗒直掉。
老夫人拍了拍薛蘭若,耷拉著一張臉看向陸氏,“老大媳婦,你說。”
“娘......”
陸氏不知怎麼解釋,沒想到方姨娘一計不成還有一計,眼下正氣得慌。
“給祖母請安。”
正在此時,薛蘭兮帶著碧心折枝二人走進,先是給老夫人恭恭敬敬行禮,才又關切地對方姨娘道:“聽聞方姨娘受了風寒,昨日母親一路累壞了,早早了睡過去,我也勸過方姨娘,未曾想姨娘是個死心眼兒的,硬是要跪。”
“你說這就是鐵打的人也受不了啊!”
話裏話外,就是在說方姨娘不懂事。
“你胡說,屋裏又沒熄燈,怎說睡著了?”
薛蘭若不樂意了,立即從老夫人膝前起身大喝出聲。
“五妹,母親累的都快昏過去了,哪裏還記得熄燈,可惜我勸了,你們又怎麼都不肯走。”
薛蘭兮臉上的笑意更深了些。
薛蘭若眼見著說不過薛蘭兮,趕忙轉頭去搖晃老夫人的手臂。
老夫人拍了拍她,目光看向陸氏道,“不管怎麼說到底也是你這個主母的責任,不如你就去枯潭寺拜拜佛去去江南這些年的晦氣。”
薛蘭兮的眼神微微閃了閃。
老夫人擺明了就是刻意刁難,既是如此,那也就不能怪她拖人下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