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晚膳時自是其樂融融，期間宋氏為了不在身邊的兒子們歎了兩聲，被薑慶海和薑洛岔開了話頭。

薑洛有兩個哥哥，大哥滿腹才學，一月前去了霽月書院訪友，二哥入伍為兵，如今隨軍駐守邊疆。薑洛想念大哥惦記二哥，當著母親的麵卻不敢提，隻扮做乖巧的女兒討母親歡心。

用過晚膳，薑慶海送薑洛回索闌院，走到院門口，薑慶海遞給薑洛一遝銀票。

薑洛眨眨眼：“父親？”

薑慶海道：“拿去買些喜歡的首飾衣裳。”

他心酸啊，女兒正是愛嬌愛俏的年紀，在家裏卻穿戴得極為素淨，略微貴重些的，都不敢露在人前。

薑洛笑道：“女兒的衣裳首飾都是外祖母置辦的，多得數都數不清，再說了，女兒自己有錢呢。”

薑慶海心裏更加不是滋味，祖母和外祖母，差別怎地恁大！

他道：“洛兒，侯府就是咱們的家，往後你隻管自由自在的，旁人要你的東西，你就打她的臉！”

“是。”薑洛笑著答應，心裏卻道，隻怪旁人臉皮太厚，打了也是無用。

臨睡之前，薑洛不免忐忑。

那怪異的夢接連做了兩次，不知今晚會不會繼續，閉目一想，薑洛就是一陣臉紅心跳。

到了第二日清晨，薑洛才發覺，自己一夜好眠，竟是全然無夢。

薑老夫人仍然“病”著。

晴池院裏，宋氏也請了府醫，開了藥喝了起來，於是，在薑老夫人床前侍疾的就隻能是徐氏了。

偏偏，這一日侯府裏來了一位客人。

客人名叫吳亦薇，是淮安侯府的小姐。

吳亦薇是薑萇的閨中好友，倒也不必長輩出麵招待，聽聞長輩生病，吳亦薇馬上表示了擔憂。

“你祖母病的嚴重嗎，過幾日的宮宴，你還能不能去？”

家中長輩生病，小輩當然要在身邊伺候，不能出去宴飲娛樂。

對於祖母的“病情”，薑萇心知肚明，隻是不好明說，便回道：“不打緊，要不了三兩日，祖母也就好了。”

吳亦薇道：“你那妹妹去不去宮宴？昨兒我和姨媽提起了她，姨媽對她十分感興趣，竟是盼著她進宮去見一見呢。”

吳亦薇口中的姨媽，正是張羅此次宮宴的皇後娘娘。

“皇後娘娘想見薑洛？”薑萇遲疑起來。

“是啊，我把你妹妹做下的蠢事講給姨媽聽，很是叫姨媽笑了一場，姨媽說，京都的閨秀雖然多，這樣有趣的卻並沒有。”

薑萇低頭不語，心中暗暗忐忑起來。

薑洛來到京都後，因著水土不服一直不適應，所以並沒有怎麼出過門，外人來問薑萇，薑萇就有意無意地說了一些。

若非此時吳亦薇提起，薑萇自己都要忘了，她已經給薑洛樹立了一個形象，眼看宮宴在即，等大家見到真實的薑洛，她豈不是挖坑自跳？

吳亦薇不知薑萇所想，嚷著這就要去見薑洛，薑萇便道：“今日薑洛不在，說是出去買胭脂水粉。”

吳亦薇好奇心起，追問道：“她到底長得什麼模樣，你細細說一說，回頭我好告訴姨媽。”

薑萇支支吾吾，隻想吳亦薇快走，不料吳亦薇忽然道：“老夫人身子不適，我既然來了，總得親自問候一聲。”

薑萇推阻了幾句，到底拗不過吳亦薇，隻得帶著吳亦薇去壽和堂。

怕什麼來什麼，兩人在半路上遇到了薑洛。

先是吳亦薇隱約地聽見了女孩子的笑聲，就問薑萇：“你們府裏來了親戚？”

薑萇當然道不是，吳亦薇看著薑萇，笑道：“這樣的笑聲，必然不是下人發出來的，除了你，你們府上哪兒還有年輕女孩兒？是不是那個蠢蛋沒有出門，她就在這？”

吳亦薇興衝衝地走過去，看清了眼前人後，愣在當地。

秋千蕩起，女孩兒的裙角隨風輕揚，許是覺得愜意，女孩兒的臉上漾著笑容，而那笑容落在吳亦薇眼裏，竟然叫她眯起了眼睛。

這是蠢蛋薑洛？

芙蓉麵，桃花腮，明眸善睞，盈盈如秋水。

吳亦薇是皇後娘娘的外甥女，對京都的閨秀和皇宮中的妃嬪都很熟悉，可以說見慣了美人兒，然而眼前這個女孩子，居然使她生出一種沒見識的感覺來。

這女孩子太美太耀眼，就連這園子裏開得極盛的鮮花，都淪為了她容貌的陪襯。

“這是......你妹妹？”吳亦薇疑惑著看薑萇。

蠢蛋和美貌，似乎並不能融為一體。

薑萇的臉色很難看，點頭點得有些艱難。

薑洛覺得新建好的秋千甚合心意，加之天色極好，就又出來蕩秋千，想不到興致正好，就被忽然冒出來的薑萇打斷。

走在薑萇前頭的陌生女孩，毫無禮貌地盯著薑洛不說，神情更是變幻莫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