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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梧桐巷盡頭的院落燭火通明,謝瀟獨自坐在桌前,麵色微霽。

這幾日發生的事太多,接連失去他的控製,他心中隱約覺得不安。

細想起來,一切都是從雲青鈺嫁進容府開始的。

不該是這樣的…那愚癡女人本是最好拿捏的棋子,怎會突然失控,與他作對?

好在童嬤嬤帶了口信,雲青鈺同意與他相見。

可見她心中還是有自己的,也許此前種種,皆是欲擒故縱的把戲罷了!

謝瀟胸有成竹地訕笑一聲。

算著時辰,童嬤嬤也該把雲青鈺帶到了。

在他注意不到的角落,屋頂瓦片輕輕挪開一線,透出一雙清淩淩的雙眸。

“你確定謝瀟看見來人是永寧,不會拂袖而去?”

容笙端坐屋脊之上,旁邊是被捆得粽子一樣的童嬤嬤。

月色如水,涼風輕輕吹動他麵上紗布,少年神清骨秀,俊美如月下神祇。

雲青鈺失神了一瞬,隨即收回目光,勾唇道:“他要利用永寧幫他做事,才不敢惹惱她。”

她意味深長道。

“今夜,他隻有委屈自己,為他的大業失身了…”

失身?

容笙眉梢微挑,總覺得這話別有深意。

門鎖一響,永寧公主進了門。

謝瀟看清來人,心頭詫然一驚。

怎會是她?

永寧公主身為嘉慶帝胞姐,前兩年與中丞之子成婚,是整個大周最尊貴的人婦,但謝瀟眼線遍布朝廷,知道她在府中暗地豢養了許多麵首,私生活極其糜爛。

再加上她此刻看著自己的眼神…謝瀟幾乎瞬間就明白了什麼!

年逾四十,人老珠黃的女人那種垂涎的微妙目光,幾乎快讓他惡心的吐出來!

他剛要推開越靠越近的永寧,永寧卻突然開了口。

“瀟郎一表人才,隻做個區區狀元,豈不屈才?”

她勾了勾殷紅的嘴唇。

“你若從了本宮,本宮便將你引薦到太子門下,富貴榮華,指日可待,如何?”

謝瀟頓時心弦一動。

他正想找機會接近太子,永寧此言正中他下懷。

他總有一日要奪了這大周的山河,若能得永寧為幫手,對他助益頗大…

謝瀟正在腦中權衡利弊,便突然被永寧撲倒在了床上。

被一個年紀如自己母親的老女人壓在身下,他強忍著才沒有露出嫌惡的表情。

然而下一秒,看見永寧從身後拿出的東西,謝瀟猛然瞪大了雙眼。

他如同遭受了什麼奇恥大辱,掙紮著想要逃離。

昏死過去的最後一個念頭是:來的是永寧,那雲青鈺去哪了…

床幃一拉,滿室瘋狂。

屋頂上,容笙很快就聽見下頭傳來的聲音,甚是淒慘。

雖然目不能視,但也能猜到發生了什麼。

他伸手提起了趴在旁邊津津有味偷看的雲青鈺,神色微微不自在。

雲青鈺卻渾然不覺,甚至還愉悅地笑了一聲。

“永寧垂涎謝瀟已久,手段又花的很,他今夜有福了。”

她總要將前世受的煎熬與折磨一一還給他們。

這點痛苦,隻是個開始。

容笙道:“你要對付謝瀟,卻將他送到永寧的床上,不怕他們二人聯起手來?”

“我就是要他們在一起。”

月光映射下,少女一雙杏眸輕靈又清幽,如同盛著一汪深不見底的寒湖。

“有的東西隻有得到了,失去的時候才最瘋狂,這便是因愛生恨。”

她偏頭對容笙笑了笑。

“不要小看了女人的瘋狂與報複,那力量足以毀滅一個男人。”

因愛生恨…

就如同你對謝瀟麼。

容笙默了半晌,終究沒將話問出口,隻不鹹不淡地說了句:“女人真可怕。”

雲青鈺樂了一聲。

“放心,有我這個世上最可怕的女人保護你,夫君不必擔憂其他。”

她橫踹一腳,將昏死的童嬤嬤踢下了屋頂,隨後扶著容笙跳了下去。

童嬤嬤被摔得痛呼一聲,睜開眼睛才發現自己被捆住的手腳,她掙紮著“嗚嗚”了幾聲,驚恐地看著麵前的少女。

她本是按計劃帶著雲青鈺到這的,誰想一進門便碰見個侍衛,將一個明黃色東西塞給她,隨即她便從背後敲暈了過去。

“真可惜,嬤嬤的差事沒辦成呢,也不知季淑然會不會怪罪嬤嬤不中用了。”

雲青鈺冷笑看她。

“不過沒關係,嬤嬤對我有養育之恩,我心中感念,必會好好報答。”

“這樣如何?我非但不會把嬤嬤送回雲府,反而會好吃好喝養著你,再賞你五百兩銀子,可好?”

童嬤嬤呆愣了半晌,很快反應出其中關竅,恐懼地搖起頭來。

她將事情辦砸,本就會引起季淑然的懷疑。

若這時,被人發現雲青鈺賞她一大筆銀子,以季淑然機敏多疑的性子,定會以為自己背叛於她,轉而投靠了雲青鈺。

季淑然的手段她比誰都清楚,被她記恨上,自己恐怕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然而此時,更讓她畏懼的卻是雲青鈺。

明明是個任人擺弄的蠢丫頭,何時變得心機如此深沉了?

童嬤嬤嗚咽著求饒,冷汗浸濕了衣裳,拚命地磕起頭來。

“老奴,老奴是一時糊塗,才會背叛小姐,可老奴是最心疼小姐的啊!您小時候還喝過我的奶水呢,您不記得了嗎?求小姐看在過世的夫人的份上,繞過我這一回吧!”

聽她提起過世的母親,雲青鈺目光更冷了幾分。

當年母親遠嫁雲府,卻從不得父親喜歡,雲家認為商人低賤,對母親很涼薄冷淡,她過的孤涼又寂寞。

當時母親身邊隻有童嬤嬤一個心腹相伴,自然推心置腹,賞她銀錢不說,還替她脫了奴籍,為她置辦房產家業,待她如幹娘一般敬愛。

不想竟養出個白眼狼。

若是母親看到童嬤嬤後來的樣子,不知會多心寒!

雲青鈺眸色一暗,抽出了童嬤嬤懷中的東西,繼而將她扔到了廂房門口。

“嬤嬤不幸,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隻希望公主仁慈,不要斬草除根才好!”

她轉身,不顧童嬤嬤驚恐的叫喊,拉著容笙離開了院舍。

走到一處隱秘的拐角,才將手中的聖旨打開。

容笙目不能視,雲青鈺便替他看了一遍內容。

“聖旨上說,陛下許太子北疆一戰指揮權,容家軍麾下將士均不得違背太子命令。”

她掃了眼容笙深沉的臉色,蹙眉道。

“看來容家軍的覆滅,和當朝太子脫不了關係…想知道戰場上發生過什麼,隻能想辦法接近太子。”

容笙神色冰冷,散發出一絲絲徹骨寒意。

“太子深得陛下寵愛,為人奸猾謹慎,要對付他不容易。”

雲青鈺思量了片刻。

“過幾日宮中要舉辦的金菊宴,或許是個好機會。”

曆年金菊宴上都會進行諸項比試,才能出色之人便會得到宮中貴人的賞識。

前世,謝瀟便是憑著金菊宴上卓越的表現,碾壓了大周

一眾年輕才子,一舉得了太子青眼,而後借助太子的力量為自己暗中圖謀。

而雲婉也正是借著這次金菊宴,踩著雲青鈺得了大周朝第一才女的名聲。

這麼重要的一天,她怎麼能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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