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看錯吧?
這位年紀輕輕的少閣主,竟然提筆落下聖穀子的大名?
這怎麼可能?
他從前有幸見過閣主聖穀子一麵,分明是個年逾半百的男人,和麵前這位貌美的姑娘沒有半分相似之處,便是連易容也不可能做到。
這是冒名頂替,明晃晃的造假!
天機閣有令,模仿閣主的筆跡手令是大罪,當立即處死!
小童立即警戒起來,緊張地打量著雲青鈺,似乎在判斷自己是不是她的對手。
可眼前之人是少閣主,地位僅在閣主之下…
他若動手,算不算冒犯呢?
小童腦中天人交戰了半晌,對麵的女子卻輕輕一笑,饒有興致地托著腮。
“莫怕,臭老頭子若怪罪下來,讓他直接來找我算賬。”
老頭子?
小童眼睛一瞪。
她說的是閣主聖穀子大人?
雲青鈺微笑:“不錯。”
那老頭子性格怪癖,收個徒弟也吹毛求疵,挑剔得要命。
上一世挑挑揀揀一輩子,也隻收了她這麼一個徒弟。
也不知得知她被吊死在城門之上鞭屍時,臭老頭會有多難過…她身為唯一的徒弟,沒為他養老送終,當真是不孝。
不過老頭子雖然怪癖多,卻教會了她奇門卜算之術,待她如半個女兒般。
故而她敢惹上太子,也不信那老頭會舍得怪自己。
就算真的出了事…
自古徒弟惹禍,師傅擦屁股,也是理所應當。
“對了,這幾日雲府可能會來求治療外傷的聖藥,不必顧及,直接賣給她們。”雲青鈺又道。
小童條件反射地點了點頭。
雲青鈺起身走到了門口,忽而又想起什麼,從袖中摸出一袋東西,朝著身後的小童扔去。
“對了,空明,這是給你的!”
小童一愣,手中紙袋熱烘烘的,還透著迷人的甜香。
直到雲青鈺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小童也沒想明白,她是怎麼知道自己的名字的,竟還知道自己喜歡吃糖炒栗子!
她到底是誰…
雲府。
近日,永寧公主的心似乎很不錯,竟好心撤走了留在雲府“教導”雲婉的王嬤嬤。
王嬤嬤走後三天,昏死過去的雲婉才悠悠轉醒。
宮中處置女人的私刑手段既殘忍,又隱秘,均是表麵瞧不出痕跡,內裏卻讓人痛不欲生。
短短幾日間,雲婉被折騰得險些丟了性命。
然而這些傷再嚴重,也總能醫好,真正讓季淑然痛心的是,王嬤嬤竟對雲婉用了“幽閉”之刑!
她的婉兒…此生再也不能生育了!
對於女人來說,這無疑是最絕望的一件事。
季淑然自然把這筆賬都算在了雲青鈺的頭上。
可童嬤嬤那邊遲遲不來動靜,聽聞謝瀟又患了病,一連幾日臥床不起,也不知那件事進行得怎麼樣了…
最好永寧公主已經恨上了雲青鈺,將她置之死地才好!
季淑然抹了抹眼淚,伸手扶起雲婉,一口一口地給她喂藥。
“婉兒,你可要快點好起來!你放心,娘一定會幫你報仇!”
雲婉麵色慘白,凹陷的眼眶湧出一股恨意。
“娘,我,我要讓她生不如死!”
她猛地咳了幾聲,“父親呢?娘,我要讓父親替我教訓那個賤人!”
“他還生著你的氣,這幾天你莫要去見他。”
季淑然恨恨道。
“你父親是什麼德行你還不知道?慣會見風使舵的!要出這口惡氣,還要靠我們母女二人!”
“娘的意思是…”
“你忘了?馬上就是一年一度的金菊宴,你才學過人,琴棋書畫更是京城中頂尖的,一定要好好把握這次機會,聽聞今年太子殿下亦會出席!”
“…太子殿下?”
“正是!這大周朝除了陛下,最尊貴的便是太子,你若能入了他的眼,成了尊貴的太子妃,日後想怎麼收拾雲青鈺那個賤人,還不是動動手指的事?”
雲婉眸中迸出一股激動,隨即又焦急地咬了咬唇。
“可我如今這個身子,怎麼讓太子殿下對我一見傾心?”
“你放心,娘已經替你去天機閣求了藥,那的秘藥是最靈不過的,你一定會很快好起來的!”
“天機閣?”雲婉眼睛一亮,隨即皺了皺眉:“可我聽說他們家的秘藥千金難求,咱們府上如今銀錢…”
“娘將你爹書房那幾個臭箱子偷偷賣了!”季淑然低聲道。
雲婉大驚失色:“什麼?那可是爹最寶貴的東西!若讓他知道了…”
非要將她們活活打死不可!
“所以,你一定要在金菊宴上好好表現,為雲家爭臉!當時候你成了太子的人,娘便成了太子的嶽母大人,你爹就不敢對我們如何了,知道嗎?!”
雲婉聞言,咬了咬唇,重重點了點頭。
此時,謝瀟也在為了金菊宴之事籌謀。
“主子,太子此次出席金菊宴,正是我們接近他的大好機會!”
謀士站在寢殿門口,隔著簾子稟告道。
“屬下聽說,天機閣破天荒給了中宮一個錦囊,說此次金菊宴會出現太子命中貴人!太子必會格外注意這些世家子弟的,隻是主子如今身份低微,不知該如何靠近太子…”
“這你就不用操心了。”
謝瀟略顯虛弱的聲音從床上傳出。
他已經跟永寧遞了口信,讓她在金菊宴上幫自己牽線搭橋。
那日事後,他沒見到雲青鈺,隻有被捆成死豬一樣的童嬤嬤守在房門口。
永寧性子狠戾,本想直接處置了她的,是謝瀟開口求情,才留了童嬤嬤一條性命。
也好,聖穀子雖說要得到雲青鈺,方能成就他的大業,可那女人不知吃錯了什麼藥,如今連見她一麵都難!
雲青鈺那邊行不通,攀上永寧也算是個補償。
隻要能進了太子麾下,也不枉費他這幾日受過的屈辱。
想起永寧豔俗蒼老的那張臉,他心中泛起了滔天的惡心。
來日他稱帝,若讓人知道他曾有過這段日子…
他絕不能讓此事暴露!
“來人,備水!我要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