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懂事?”
“我咄咄逼人?”
令萱那是忍不了一丁點兒。
她一腳踢開裙邊的碎渣子,一邊朝著那母女二人逼近。
那渣子一下子濺開,嚇得令香退了一步。
萬一折騰到她那張如花似玉的臉,那真是又要鬧翻天了。
令萱笑顏盯著她們。
“你們為了我好?”
趙氏有點緊張:“大小姐,您這是做什麼?”
“我還想問你們想做什麼!”令萱高聲怒吼,“你們母女二人聯合起來欺負我一個無母之人,還真是光明磊落,冠冕堂皇啊!”
之前令萱隻是氣勢大,這下完全就是嗓門大了。
上京貴女典範可絕不是這般模樣。
就連令佟這個當爹的都驚呆了。
令萱滿腹委屈,滿臉憤恨,“你們,一個個不就欺負我幼年失恃,所以對我百般算計嗎!”
“什麼嫡長女,貴女娘,通通都是狗屁!”
她指著那些人,眼神幾乎要殺人。
令佟一顫,心裏好像有些空。
當年陳氏那樣去了,他的確是有些芥蒂,可稚子何辜啊!
所以,他寵著令萱,打心眼裏疼愛這個唯一的嫡出血脈。
可隔閡已在,父女二人到底漸行漸遠。
“我算什麼?”令萱笑得失態,“我一個名門貴女之後,仍然比不得有些人一根指頭金貴。”
令佟搖頭,“不是的......”
令萱往前,聲音有些沙啞,“是你!”
“你到如今了還要護著她們,你就這這樣縱容她們作踐我這個令氏的尊貴和臉麵!”
這一吼,幾乎是痛心疾首,聞者動容。
令佟的心都被狠狠觸動到了。
從前令萱是多麼溫婉端莊大方的一個貴女,可如今居然......
不,光這些怎麼夠呢。
既然要爛,那就爛到底吧!
令萱一把奪過旁邊的青瓷擺瓶,猛地砸了出去,“你們母女二人好狠毒的一顆心,好無恥的算計!”
一聲驚雷,一地殘渣。
趙氏抱著令香連連後退,臉色大變。
“大小姐!你瘋了不成!”
“對,我就是瘋了。”
令萱又對準堂上那一套名貴的茶具,衣袖帶風,細嫩的手掌一揮。
劈裏啪啦,又是一地狼狽。
令佟沒有心痛,而是一下子僵住了。
他最是在乎名聲和形象的人,可自家女兒卻是被硬逼到這一步的。
這種震撼,無異於天塌了。
令萱回過頭,臉上帶著無比淒愴的笑。
“是你們,你們生生逼瘋了我!”
趙氏有些結巴,“大小姐,你可不能──”
“我不能什麼?”
令萱拿過那多寶閣上的一尊小玉雕。
“你們合夥算計我,可著勁兒要逼死我,我還不能瘋一瘋了?”
“我們沒有......”令香聲音柔弱。
砰!
令萱一把把東西砸過去。
“閉嘴!上梁不正下梁歪的坯子!”
她嗓子一拉,頓時如哭天喊地一般:“天爺啊,我堂堂名門貴女,竟然要被一個庶母姨娘活生生逼死了!”
吼了,也要全動起來。
令萱更加發瘋般砸東西,桌椅都逃不過她的摧殘。
“你們用流言害我,在父親麵前抹黑我,我一個女兒家名節被你們毀了,我哪裏還活得成!”
女兒家最重要的不就這點名聲?
而她,其實也是令家的顏麵。
如今令佟不語,可見是被嚇著了,也不得不去思考這背後的利益關係。
趙氏狡辯:“不是這樣的,大小姐,你這樣實在是太不成體統了......”
說著,她還試圖去看令佟的臉色。
令萱可看不了這算計的樣子,抄起旁邊的東西砸了過去。
“你還說!”
“你一個妾室,不僅處處以正室自居,妄圖顛覆尊卑,現在連嫡女也敢害!”
那實心的擺件一丟過去,趙氏被砸得當場雞叫了一聲。
“啊,好痛。”
“大小姐,妾身雖是賤婢,卻也是肉做的人,你如此粗鄙......”
“我就粗鄙怎麼了?將死之人,何足為懼!”
令萱惡心到了極點,直接拿出平日裏投壺的勁頭,把能拿的能砸的全往她們身上丟。
那母女二人一邊叫,一邊躲。
廳堂之上,真是好不熱鬧。
令香踩著碎渣,躲閃不及,令萱剛砸出去那一隻琉璃山水擺件從她手背上劃過去。
就那麼一下,當時冒出一道血痕。
當然,看不見的淤青紅腫更多。
她眼看著見了血色,頓時嚇得一張小臉蒼白,“令萱!你要殺人嗎!”
“我看你真是瘋了,比賤婢還放肆!”
那兩句話脫口而出,連腦子都沒過。
令萱突然就停了下來,“你說什麼?”
原本熱鬧的廳堂死寂無聲。
令香反應過來,一時有些慌亂,“我......”
“你罵的賤婢,是你的姨娘們?”
反應過來的下人已經忍不住笑了。
“當然不是了。”令香反駁。
“那你就是在罵我了,你不僅直呼長姐名,甚至還出言不遜,辱我為賤婢。”令萱冷笑,“可見你這人表裏不一,心思深沉!”
人口不擇言的時候,往往是潛藏最深的話語。
這樣脫口而出,指不定私底下還怎麼叫令萱呢。
麵上裝著姐妹情深,可背地裏卻......
那些下人們暗自打量,竊竊私語。
“是你傷我在先......”令香訕訕。
令萱怒極反笑:“還不是你和你母親想要逼死我,隻要我這個嫡女一死,你們不就否極泰來了嗎!”
“像你們這種賤婢,才該被打死。”
她一眼掃過去,旁邊的小青立馬會意。
“一個姨娘,一個庶出小姐,還真想在我們這規矩森嚴的令府翻天嗎!”
小青奪過原先要打令萱的家法棍。
就那麼一眨眼的功夫,瞬間撲在趙氏身上。
“妾身為奴,你也自稱賤婢,實在放肆!”
那一棍狠狠打在她的脊背上。
“一棍打你不分尊卑,欺辱主上!”
趙氏尖叫,小青又是一棍。
“一棍打你罔顧禮法,縱容庶女!”
小青手勁大,一手落棍,一手還能抓著趙氏讓她無處躲藏。
趙氏那經年養出來兩分氣度,頓時沒了。
她如同低賤的牲口,被壓在地上無法喘息。
“一棍打你目中無人!”
“一棍打你心思狠毒!”
一棍棍落下去,趙氏幾乎要哭出來。
令香看不下去,連忙去拉人,“你們憑什麼打我母親,真是太過分了!”
小青不管,正好連著她一起打。
“什麼母親,一個姨娘賤婢,也配?!”
“二小姐心思歹毒,以奴混主,更該打!”
母女二人趁機要跑,被小青攆著、追著打,狼狽得和條狗一樣。
那一刹,雞飛狗跳得不像話。
令萱麵帶微笑,安然坐下。
這才像樣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