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是她?”
“最近幾個月司畫表現有些不同往常,近日來時常在汀蘭苑附近遊走窺探,今早她跟隨三小姐上街,私自離開偽裝成男子,似乎是想要接近小姐。但她的目的我目前還未查出來。”
“接近我?”
薑施施沒想到會得到這樣一個答案,既然她想接近自己,那想必是有什麼企圖,白天故意扮男子撞自己恐怕也與此有關。
“慶管事,你能不能將她帶來見我,在不驚動任何人的前提下。”
慶管事一拱手,“小姐稍等片刻。”
隨後身影便從窗中竄出,快得仿佛是一道殘影。
元庭芳的人手居然這麼好用,薑施施望著那道殘影,心中感歎。
大約過了一炷香的功夫,薑施施坐在錦榻上的翻閱醫書,就感覺到屋內似乎吹來一陣風兒。
一個被五花大綁的瘦削人形被人從窗中丟了進來。
“嗚嗚嗚——”司畫掙紮著嗚咽。
當她被解開蒙眼的黑布和堵嘴的布巾,看見正倚枕讀書的薑施施時,雙眼瞬間亮堂起來。
仿佛看見救命的恩人,人生的光亮。
“薑施施,我正想找你呢,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說!”
“雖然聽起來匪夷所思,天馬行空像是我瞎編的,可我說的句句屬實......”
這一夜,薑施施十幾年的人生觀被顛覆了,司畫被帶走後,她失眠了。
一人在屋裏坐了整整一夜,逐漸消化司畫口中的故事,明白薑沅沅為何忽然間有了驚世才華。
直到天色剛亮,她還如同置身夢中,歇了許久,才喚人進來更衣洗漱,傳早膳進屋。
但早膳還未用完,和雅居的清秋就來求見。
清秋匆匆進門,她素來穩重得體,此時眼中卻帶著一層壓抑的怒氣。
“小姐用完早膳可否去和雅居看一看?”
薑施施擱下手中的珍珠米粥,問道:“發生什麼事情了?”
“老夫人和三夫人一大早來找夫人,打算將給三小姐打點百花宴的事交給夫人來辦。”
“她們怎麼好意思說出口......”鹿竹剛說一句,就被蘇荷的目光壓著收了後半句,嘟囔著。
“這事怎麼著兒也輪不到夫人。”
薑施施拿起綿軟白帕,拭了拭唇便準備起身,清秋連忙阻止,“小姐您先用完早膳再說。”
“這個不急。”
薑施施擔心薛氏大病初愈,萬一被老夫人和大夫人糾纏氣著了,身上的病複發,又或者拗不過她們,被逼著接下這樁麻煩事。
-
和雅居內,薛氏倚著粟玉軟枕坐在床榻上,臉色比病中稍好一點,但也泛著幾分憔悴的蒼白。
老夫人和方氏則一人坐於床榻邊上,一人坐在塌邊繡凳上。
方氏仿佛沒有看見薛氏的病色,滿臉盈盈笑意,“二嫂,你這段時間病了,不知道阿沅在外頭有多出名。
她的那些詩畫得到了青鹿書院的山長親口誇讚,上京的所有書院茶肆,各處都在流傳。昨日才有兩家書畫商與我搭話,想出重金收阿沅幾幅信手塗鴉畫作。”
老夫人麵上也帶著難得的,讓薛氏有些受寵若驚的和緩笑意,“阿沅是你的女兒,說起來也是你教導有方。”
“兒媳不敢居功,是母親悉心教誨才讓阿沅這孩子有今日。”
方氏接過話茬,“阿沅和阿施兩位姑娘參加百花宴,偌大上京恐怕也隻有我們國公府有這等喜事了,人逢喜事精神爽,連帶弟妹的臉色看起來都好了不少。”
薛氏勉強笑笑,章氏又少見地軟和語氣,對她道:“你看著病還未好全,按理來說不該打擾你養病,可兩個孩子參加百花宴不是小事,為她們打理一應物件事務的事......我思索良久,發現隻有你最合適,畢竟你才是她們的母親。”
薛氏不知道老夫人是怎麼將這話說出口的,薑施施自不必多說,是她親生親養的,她自是願意為她打點一切。
這段時日也確實在辦,即便她仍在病中,但每當精神尚可時,就會起身為她盤算打理,但薑施施不願讓她勞累,堅持將大半事情都攬了過去。
也就這兩日,她病勢好轉,打算將事情都攬回來,好讓薑施施專心為百花宴準備,誰知老夫人和二弟妹居然就這麼找上門來......
方氏幫腔:“你為阿施打理也是打理,再加上阿沅,那正好兩個一起打理了,若是短缺一些人手和銀錢的,盡管派人來找我。”
聽見這話,即便薛氏再好性兒,唇角也掛不起來笑意。
薑沅沅六歲被帶回薑國公府時,她才剛知道薑定麟居然在江南和青梅舊情複燃,還有了一個孩子,備受打擊,重病一場,幾乎從鬼門關走一趟,整整半年才好轉。
老夫人本就不喜薛氏,見她如此介懷薑沅沅的存在,不放心將薑沅沅交給她,將人接來親自養在膝下。
平時隻讓薛氏出錢,其他的,從來不讓薛氏插手半分。
方氏雖然執掌府中中饋,但國公府內的主心骨仍舊是老夫人,所以她平日裏對老夫人常獻殷勤,後來看老夫人將薑沅沅疼進了骨子裏,於是投其所好,府中有什麼好東西盡往嘉華院內送,對薑沅沅像是對另一個親生女兒般。
老夫人和方氏將薑沅沅千嬌萬寵地長大,卻心照不宣地將薛氏這個嫡母遠遠隔開。直到近幾年薑沅沅長大,她自己想要薛家送來的各種好東西,情況才好轉。
如今薑沅沅即將參加百花宴,她們卻一改往日避嫌態度,主動上門讓薛氏替薑沅沅打點置辦,薛氏頓時覺得有些可笑。
參加百花宴的姑娘哪個不是出自豪門大族,此番必然耗費巨大,盛裝出席,這樣大的耗費她們不願意出,就將念頭打到自己頭上。
若是薑沅沅像別人家的庶女般,自小到大寄養在她膝下,她作為嫡母,自然責無旁貸為她打理一切,縱使參加百花宴耗費不菲,但薛家最不缺的就是錢。
然而,老夫人和方氏從前那般態度,她現在也不願出這份錢了。
“母親,您也知曉兒媳病重未愈,為阿施打理已經讓我力有不逮了,實在沒有多餘精力,還請母親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