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次以後,除了工作,酒就成了齊子恒最好的朋友。
他白天在公司拚命的工作,雖然董事長向來都是工作狂,但這一陣的架勢著實讓所有的人招架不住,這根本就是不要命的節奏啊。
所有的員工都頂著巨大的壓力,每天都忙得焦頭爛額,可同時,公司業績也是一路走高,所有的人都以為董事長是個最大的野心家,必定是謀劃著更大的目標,才會如此的不顧一切,然而沒有人知道,每當夜幕降臨,這個看似瘋狂的人,才會顯露不為人知的另一麵。
齊子恒已經是各個酒吧的常客了,因為每次來他都會點最貴的酒,酒吧的老板見到他自然是特別高興,但更高興的是那些妄想自己可以拿下這個冷峻王子的女人們。
以前是從來沒有辦法在酒吧裏等到他的,而現在隻需要靜靜的等待,他就一定會出現。
“我可以坐這兒嗎?”又是一句根本就是廢話的開場白。
齊子恒隻是自顧自的喝著酒,沒有搭理。
“你不拒絕我就當你是答應了哦!”
誰都知道齊子恒是出了名的冰冷,因此,想要接近他,主動點是必須的。
這個女人留著一頭俏麗的短發,穿著一條白色的裙子,素淨的妝容和酒吧的氣氛十分不搭。
這些女人們為了討好齊子恒早已是用盡了心思,無論是妖豔的,性感的,還是冷酷的,活潑的,都想來碰碰運氣,不過是想試探出齊子恒的口味。這會,又想拿清純來試試了麼。
“一個人喝酒多沒意思。”
這女人望向吧台,示意老板給她拿酒,“給我一杯和她一樣的。”
老板把調好的雞尾酒推到了女人麵前。
“來,這杯我敬你,為了此刻的相遇。”
齊子恒慢慢的把臉轉向她,忽然的,把臉湊到了和那女人臉極近的地方,幾乎已經貼上但又恰如其分的留著微乎其微的距離。
那女人不僅呼吸急促,心想,這是要成功了麼,哼,這男人雖然挑剔,但隻要是男人就一定會為某個女人而心動,我花了這麼多心思,總算是讓我做到了。
她靜靜地等待著,甚至是期待著著齊子恒接下來的動作。
齊子恒慢慢的低下頭,一邊看著女人的胸口,一邊用手輕輕的拉開了衣服的領子,露出了衣服裏麵極為性感的內衣。
那女人來這裏的目的就是為了討好齊子恒,而居然這麼快就進展到了這個程度,她也緊張的不知所措、無法呼吸。
齊子恒把嘴湊到那女人的耳邊,不帶一絲情緒,冰冷的說:“既然想扮清純就不要在裏麵穿黑色的蕾絲內衣,你永遠都不會有機會隻穿著它出現在我麵前。”
說罷便轉身離開了酒吧。
齊子恒就這樣穿梭於聲色美酒之間,隻有在這樣的迷亂和腐朽之下,他才能連同自己的心一起糜爛掉。
盡管他豪不忌諱的在眾人麵前與各色的女人調情、曖昧,但卻從來沒有真的和誰有過關係,他的心始終是累的,他隻是要把自己逼到疲憊至極,然後在沉沉的睡去後結束這一天,然而,他還是落了個風流的名頭。
轉眼又到公司一年一度的酒會了。
酒會要嘉獎這一年來對公司有巨大貢獻的員工,並評選出年度最佳設計創意,更吸引人的是,在酒會上還會有讓設計界的新人展示自己作品的機會,很多有才華的年輕設計師們都渴望能在這個場合發布自己的得意之作,如果能得到公司設計部的賞識,甚至可以破格參與公司下一季的設計。
這麼好的機會大家都不想錯過,但是酒會的參與資格,卻不是那麼容易得到的。
“你們聽說了嗎,江南集團的年會下個月就要召開了,這次是在江岸邊的高檔會所,那個會所一直都隻接收各大公司的高層管理人員為會員,據說會費都在千萬以上呢,據說就連裏麵一個小小的洗手池,都是瑞士設計師設計的作品,各種陳設更是每年家具博覽會上的最新設計,根本就是一個大型的藝術博物館嘛。”
“真相親眼去見識一下,像我們這樣的窮學生,都不知道要努力幾輩子才能有資格當那裏的會員,到底是時尚界首屈一指的江南集團啊,也隻有像這樣有財力有實力的公司才能把年會開在這樣高檔的地方。”
“你看你,說了還不是白說,人家開年會,跟我們有半毛錢關係啊,雖然是聽說江南集團的董事長對人才的任用都是不拘一格的,隻要有才華,都會給予創作的機會,能在年會上展示自己的作品,就很有機會被集團選中,這個大家都知道,也都很想去,可是年會的入場資格哪裏是一般人能拿到的,歸根結底,這個一切還是白搭。”
“說你沒見識,你還就真是沒見識,你還不知道吧,我們上一屆的學姐曾泫去巴黎留學,回國後就是在江南集團當設計師,而且特別的優秀,據說他們上一季發布的設計,設計組的人幾乎全都被打回去重做了不下十遍,唯有學姐的設計直接被采用,而且到最後還做了發布會的主秀作品,這次江南集團的年會上,會嘉獎本年度最佳創意設計,要嘉獎的就是學姐的作品。”
“然後呢,說了這麼多,快別再賣關子了。”
“學姐有帶人入場的資格。”“啊!真的啊!”“唉,不過好像隻能帶一個人去。”
“得,盡聽你白扯了這麼多,到底還是廢話。學姐回帶我們這樣的人去?等下輩子吧。”
“不過,總會帶一個人去的,回事誰呢?”“你想那麼多呢,反正不會是你,更不會是我。”
校園的一角,安靜的白色回廊曲曲折折的向兩側延伸,回廊頂上的支架,被翠綠色的藤蔓層層疊疊的包裹,炫目的陽光隻能從綠葉的縫隙間透進來,使得回廊之內十分的陰涼,而這無數道透進來的光束,給帶給這個被勃勃生機所包裹的空間裏,更顯出一絲朦朧的浪漫。
若是抬起頭,眯縫起雙眼,那從樹葉縫隙中透出的道道光束,就會轉變為許多交替閃爍的光斑,宛如一幅流動的畫。
忽然一陣《致愛麗絲》的音樂聲響起,這是陸亦如用作手機鈴聲的音樂,她慢慢的低下頭,從包裏掏出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是“曾泫學姐”的字樣。
“喂,學姐!”
“亦如啊,下午有空嗎?”
“恩,有空的,學姐找我有事啊?”
“是呢,這樣吧,下午兩點半,我來找你,我們學校旁的咖啡廳見,我們見麵再聊。”
“好的。”
想想自從學姐進了江南集團工作,一直都是在時尚雜誌上看到學姐的作品或是在電視上看到學姐的訪談,真的好久沒見麵了,早就想好好一起聊聊天了。
陸亦如走進咖啡廳,看到學姐已經坐在了之前她們常見麵的老位子上,雖然學姐比自己高幾屆,而且特別的優秀,卻很平易近人,還總是誇自己的設計很有天分,盡管自己很清楚自己的水準沒法跟學姐比,但是每次跟學姐聊藝術,總是無比投機。
以前就常常坐在這個位子上,雖然好久沒見,但是一見麵,就很快的親切起來。
“對不起啊學姐,我遲到了。”
“沒有,是我早到了,先去學校轉了一圈,還是那麼美,讓人想起不少回憶呢。還是學生時代好啊,可能是無限的,創造力更是無窮無盡,仿佛永遠都使不完。”
“學姐的創造力還是一樣那麼讓人佩服啊。”
“跟以前的感覺完全不同了。對了,說正事。我今天來找你,是想讓你跟我一起去參加江南公司的年會。”
聽到這話,陸亦如心裏一驚,學姐居然選擇自己跟她一起參加年會。
“怎麼了,你還不願意去啊?”
曾泫見陸亦如一臉愕然,故意用這種語調問。
“不,不是的。學姐能想到我,我是榮幸之極的。可是,我最近的作品,還沒有完成呢。”
“嗬嗬,沒關係的。你的實力我清楚,你對藝術有一種天生的敏銳和直覺,這不是單靠努力就能成就的,即使是我,也一樣辦不到。”
“學姐,你可這麼說,我沒有你說的那麼好,學姐才是最優秀的。”
“你知道我從不說奉承的話。這也是我今天來找你的原因。”
“江南集團的董事長,齊子恒,你一定聽說過吧。”
陸亦如點點頭。
“我很榮興能和這樣的老板一起工作,他是一個真正懂得藝術的人,他對藝術的味覺更是讓人欽佩,我總是試著讀懂他的想法,但似乎總是在邊緣打轉,無法深入進去。雖然他是我的老板,但在這個層麵上,我從內心把他當知己看。我想憑我自己,是很難體察出那份心思的。”
學姐是個真正用心做藝術的人,陸亦如很是敬佩,聽到這裏她很是好奇學姐接下來要跟她說什麼。
“所以我想帶你去,讓你見見齊子恒,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感受到他內心最深處的想法。”
是的,藝術家都是以作品來寄托情感和靈魂的,像齊子恒這樣的人物,他的相關報道幾乎每天都會在各大雜誌上出現,雖然從未見過,陸亦如對這個人的了解,幾乎不亞於公司裏那些可以天天見到他的人。
至於他的內心究竟是怎樣的,也是陸亦如偶爾會猜想的問題。
當然也會偶爾想到一些不重要的問題,比如他的風流和放蕩不羈的私生活,但學姐既然可以這樣描述他,那這個人就一定不是個頑劣不化的人,到底是怎樣的心呢。自己,又是否真的能看透。
陸亦如回到家,學姐的話一直在她的心頭回繞,看透那個人,自己是否,真的,能做到嗎?
她慢慢的在書桌前坐下,打開桌上的台燈,打開書桌一側的抽屜,拿出一本畫冊。
她緩緩的打開畫冊,拿起裏麵的設計稿仔細的端詳起來。這是一件還未完成的禮服稿,寧靜、安詳、純淨的感覺已經都有了,但還是缺了一點,陸亦如知道,這裏所缺的,是溫暖,但是就是這一點點的欠缺,她始終沒有辦法下筆。
或許是內心的感受還需要一點點什麼特別的東西才能成就這份完美吧。
年會終於到了,曾泫開著車把陸亦如接到了會所。
曾泫因為今天要上台受賞,穿著得相對大氣、華麗,是她自己相當不錯的設計。而陸亦如所穿著的也是自己的作品,相對更素雅更基本款,但也是花了很多心思的。
對於自己的每一件作品,陸亦如都是特別用心的,很多設計都是一種內斂不張揚的格調,看似普通,卻可以在細節處看出設計師極高的藝術素養和獨具的匠心。
陸亦如生活中的風格也是如此,也正因為這樣,周圍的人常常批評她打扮得過於樸素,一點都看不出是個設計師,而且她總是把自己優美的身段藏在樸素的設計之下,從不讓人發覺,隻有身邊與她很近的幾個人才驚訝的發現,陸亦如的外形條件,實在不輸給任何一個頂尖模特。
整個年會的現場,沒有一處不洋溢著濃厚的藝術氣息,無論是整個建築的設計的裝修,還是細節到牆壁上的掛畫,和器具的精美,都極盡創意之美。
陸亦如細細的審視著這一切,忽然看到牆角的一副婚紗的插畫。
整體還是精美的,色調也很好的完成了一致性,流蘇與拖尾的設計也很有心意,隻是,這看似符合一切設計規則,從各項理論標準衡量的角度堪稱完美的作品,確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這件婚紗,沒有幸福感。
可能是自己過於苛刻了吧,這已經是個很好的作品了,但幸福感才是婚紗的靈魂啊。
“哪個女人穿這條裙子結婚,恐怕這輩子都很難得到幸福了吧!”
陸亦如正在為這幅欠缺幸福感的畫作大歎可惜,突然背後傳來了一句更為尖銳的評論,是有人也看出了端倪吧。
可是這麼說是不是有些太過分了,但是仔細一想,他說話的方式或許太過於不留情麵,但歸其本質,其實和自己說的是一個意思。
陸亦如不由得回過頭看了這個人一眼,誰知直接就迎上了他的目光,眼神即將交會之際,這個男人竟然迅速的轉開了眼睛,轉身向別處走去。
齊子恒一邊走一邊在心裏默默念叨,這個女人雖然外形挺一般的,但是眼光卻很是獨到,居然能選出這樣的一條裙子,細化處的設計實在是太出彩了,低調又不張揚,但這樣的精彩卻是無法被大區域的樸實所掩蓋,一旦發覺遠遠比鋪陳直敘的華麗讓人印象深刻的多。或者她自己並未看到這麼深層次的意境,隻是碰巧選了這麼一件衣服吧。倒是這條裙子的設計者,有機會倒是真的值得見一見。
整個年會在一片熱鬧的氣氛中進行著,簡直是一場華麗的視覺盛宴,更是各路藝術人才展示自己的盛會,一轉眼,就進行到了最精彩的時刻,年度最佳設計作品的受賞。
隨著音樂的節奏越來越快,會場的燈光也向舞台中間慢慢聚焦,周圍的光線漸漸暗下,閃亮的舞台成了整個會場唯一的焦點,而這焦點的核心則是巨大的屏幕上投影——上一季度的主秀禮服。
這一刻,全場爆發出了極其熱烈的掌聲,而作為禮服製服的設計師曾泫,則站在屏幕的一側,向著台下優雅的鞠躬,享受著自己的才華和汗水為自己贏得的成功和讚譽。
似乎這一幕是有個人不想重溫的,畢竟這樣的畫麵所帶來的回憶並不美好,不僅不美好,更是痛苦和折磨的吧,但時間還是能讓人以往一些事,至少是讓一些事情慢慢淡去,想段自我麻痹的時光就像臨死之人所用的強心針,暫時的使人保住了性命,但是心裏那永遠難以愈合的傷痛,似乎還是要靠終身服用藥物來止疼,而自己的縱情聲色也許就是生命賴以維係的止痛藥吧。
“恭喜你,創作了這麼精彩的作品。”
齊子恒看到曾泫已經從台上走下來,上前說到。
“你跟我說話還需要客套嗎,你會看不出來這幅作品裏所欠缺的那一點點東西嗎?”
齊子恒笑了笑,“它依然是很不錯的不是嗎,至少你是能感知到那種完美的,隻是呈現的過程沒有那麼順利,畢竟完美可遇而不可求,不是嗎?”
曾泫先是怔了一下,馬上笑著說:“你能說出這樣的話,真是莫大的寬容了啊!”
這時,陸亦如也正在尋找曾泫,想第一時間向她表示祝賀,終於在人群中發現了她,馬上急不可待的走了過來。
“學姐!”
曾泫也看見了陸亦如,揮手示意她過去,並轉麵對齊子恒說:“我介紹一個人給你認識。”
“學姐,祝賀你,你是最優秀的。”
陸亦如握住曾泫的手,激動的說。
“謝謝,來我給你介紹,這是江南集團的董事長,齊子恒先生。”
曾泫一隻手優雅的指向齊子恒,轉而又指向另一側,對著齊子恒說:“董事長,這位是我今天帶來參加年會的人選,也是我大學時期的學妹、好友,陸亦如小姐。”
陸亦如這才發現,剛才同自己一樣看出了婚紗畫作的欠缺之處的人,竟然就是傳說中的齊子恒,這麼看來傳言果然不虛啊,商界的巨子,苛刻的時尚教父,挑剔偏執的藝術家,麵對這個聽起來不可思議的殊榮,他完全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的,真是個有魅力的男人。
“董事長,您好。初次見麵,請多多關照。”
陸亦如馬上開始問候,沒有讓自己失態。
“你也是設計師,那麼你身上的裙子就是你的作品了?”
“是的。”陸亦如點點頭。
曾泫不禁又要佩服齊子恒敏銳的觀察力和極富邏輯的思維了,看來自己把陸亦如介紹給他真的是個明智之舉。
“想必剛剛那幅畫的問題,你也看出來了。”
“是的。”
“說來聽聽。”“作為結婚禮服的設計,沒有幸福感的話,一切精美都是徒勞。”
“原來你們已經見過麵了,那正好,就不用我多說什麼了,其實亦如的才華遠不止此,她還有很多更精彩的設計,從來都沒有拿出來過的哦。”
曾泫剛想向齊子恒多說一些陸亦如的事,忽然傳來了舞台上司儀的呼喚:“下麵讓我們用最熱烈的掌聲,有請江南集團的董事長,齊子恒先生為大家致辭!請大家歡迎!”
談話不得不中斷。
年會以齊子恒鼓舞人心的講話為結尾,劃上了一個完美的句號。
雖然曾泫還沒來得及向齊子恒提讓陸亦如參與公司下一季度的設計的事情,但是年會結束後,齊子恒主動聯係了曾泫,並讓自己的秘書向陸亦如發出了正式的邀請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