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濤的手機在水汽中泛著光,屏幕映出薑楠靠在顧津肩頭的畫麵。
厲書塵盯著溫泉水麵的漣漪,任蒸騰的霧氣模糊她的臉:“不必看了。”
聲音像浸過冰水,連自己都覺得陌生。
“早該這樣。”
張濤將手機倒扣在石桌上,冰塊在威士忌裏哢嚓作響,“簽證周三下來,A國那邊給你留了總監辦公室,落地就能接手項目。”
他夾起一塊冰扔進我杯裏,“股份抽了百分之十,別跟我客氣。”
“五成就夠。”厲書塵撈出杯裏的冰塊,涼意從指尖竄到心口,“犬犬…麻煩你多照看。”
張濤拍了拍他的肩膀,威士忌在玻璃杯裏晃出波紋:“早幫你安排了,下周接它去我莊園。
“薑氏的合作我已撤資,他們上市的事…恐怕難了。”
張濤頓了一下,轉了個話頭,“那要是薑楠堅持不跟你離婚怎麼辦?”
“不會的,她這個人我太了解了,以前我認為我會用真心打動她,後來發現,她是一根筯,她的心根本不在我這裏。”
十日後的深夜,薑楠踩著細高跟進門時,厲書塵正在兒童房整理俊俊的樂高。
孩子撲向母親的動作在半途頓住,薑楠不耐的嘖聲混著香水味飄來:“一身汗味,去讓陳媽擦幹淨。”
俊俊的手懸在半空,像隻折翼的蝴蝶,最終落在陳媽肩頭。
老人哄孩子的低語裏,隱約飄來幾句童謠——那是厲書塵母親生前常哼的調子。
二樓走廊,薑楠的身影被壁燈拉長,投在厲書塵留下的離婚協議書上。
她指尖反複摩挲紙頁邊緣,忽然將其折成小塊塞進鱷魚皮包。
“離不離,還輪不到你說了算。”
她輕聲說道。
直到廚房飄起飯菜香,薑楠才裹著真絲睡袍下樓。
燈光下,她看見俊俊坐在餐椅上的身影顯得格外單薄。
她握著骨瓷湯勺的手頓在半空:“陳媽,這才十天沒見,孩子怎麼瘦成這樣?”
陳媽擦著手從廚房出來,圍裙上還沾著麵粉:
“小少爺總說沒胃口,夜裏抱著先生買的機器人哭......還有您看這奶粉罐,先生訂的進口奶粉斷了三天了,我給您打電話時您正......”
“行了。”薑楠打斷她的話,指甲在湯勺柄上敲出急促的響。
俊俊忽然開口,奶聲裏帶著期待:“媽媽,幹爸什麼時候來呀?”
湯勺撞在碗沿發出脆響。
薑楠這才想起玄關櫃上的離婚協議書,轉身問陳媽:“厲書塵......他真沒回來過?”
老人搖搖頭。
“不回來更好。”
薑楠扯了扯睡袍係帶,珍珠紐扣在燈光下泛著冷光,“餓幾天就知道回家了,一個鄉巴佬還能翻了天?”
話音未落,項目經理的電話讓她手中的筷子掉在骨瓷盤上——張氏單方麵毀約的消息。
“薑總,張氏不知道為什麼突然不跟咱們合作了,與他們簽定的所有合同都被他們單方麵毀約了。”
“什麼?毀約了?”
薑楠拿著筷子的手停在半空中,她當然知道張氏毀約意味著什麼。
“難道他們就不怕賠違約金嗎?那麼大幾筆訂單,每筆都是上千萬。”
“薑總,您別忘了,當時簽合同的時候,可是厲總簽的,由於他跟張氏的關係硬,根本沒有公司蓋章。”
薑楠一聽,手中的筷子頓時掉在了地上,臉上的表情一下子凝固了。
這就意味著,張氏連違約金都不用賠,說毀約就毀約了,薑氏要想再上市,勢比登天還難了。
“薑總,您在聽嗎?”
“一群飯桶,離開厲書塵,你們是不是什麼都幹不了?”
薑楠把項目經理罵個狗血淋頭,氣的掛斷了電話。
“媽媽,你怎麼了?”
俊俊就怕看到媽媽生氣,每次媽媽一生氣,他和爸爸都要想盡辦法逗她開心。
“別說話。”
薑楠沒好氣的起身離開。
她直接來到別墅外,把電話打給助理。
“給我查查張濤的手機號,我要親自見見他。”
“好的,薑總。”
一會的功夫,助理把電話號碼發到了薑楠的手機上。
她馬上把電話撥了過去。
正在和厲書塵在酒店用餐的張濤,看到一個陌生的來電顯示,以為是業務上的事,便接聽了。
厲書塵馬上聽出是薑楠的聲音,給張濤使了個眼色。
“您好,請問是張總嗎?”
“是,您是薑總?”
“對,有時間咱們見一麵吧?”
“對不起,薑總,咱們兩個好像公事和私事都沒有,見麵就算了。”
說完,張濤直接掛斷了電話。
薑楠氣的咬牙切齒,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對方掛斷了電話,她猜到厲書塵一定跟他在一起。
如果厲書塵要是進了張氏,張氏簡直就是如虎添翼,那她薑氏想在江城這個城市混下去,想都不別想,遲早有一天會破產的。
想到這裏,她更不能與厲書塵離婚了,於是拿出那張離婚協議書,撕個粉碎,用手一揚,嘴角一抽,“想跟我離婚,下輩子吧!”
重新回到二樓,看到俊俊可憐巴巴的一個人坐在那裏寫作業,終於,鼻子一酸走過去,摸著他的小腦袋說:“媽媽陪你寫作業。”
話音剛落,手機響了起來了,一看是顧津打來的。
“楠楠,我發燒了,方便的話,幫我送點感冒藥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