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黎月的心已經麻木。
她隻剩這麼點念想。
她不明白為什麼陸沉連這些無足輕重的記憶,都不願意給她留下?
陸沉眉頭緊皺。
“不過是個箱子罷了,你至於這樣嗎?”
陸黎月淒然抬眸,眼中滿是空洞。
陸沉不知道,殘脈廢體時刻都在侵蝕她的記憶,沒有這個箱子裏的那些記憶紙條,她會忘了他的。
可這對於一個將死之人來說,似乎確實無足輕重。
她在心中默念。
還有三天,她就會徹底死去,屆時她是否記得陸沉,都不要緊了吧?
似是不忍,陸沉沉聲道。
“你不是要賞雪嗎?三日後我便帶你去賞雪。”
“好。”
陸黎月木木地點頭,失魂落魄地離開。
待她走後,陸沉從儲物袋中拿出她的箱子,裏麵沉甸甸的重量,讓他心中一顫。
剛剛不過是一個障眼法。
陸沉知道這個箱子對陸黎月的重要,又怎會輕易燒毀?
隻是。
還有三天他就要離開,要是留著這個箱子,隻會讓陸黎月睹物思人,反倒不好。
他打開箱子,在風雪中展信。
【今天兄長又沒回來,聽主峰的師姐們說,兄長是去北海斬殺妖獸,為我奪得能夠改善體質的秘法......那些妖獸強大暴戾,道祖在上,求求您一定要讓兄長平安歸來......】
......
【兄長又受傷了,這次傷得比以往每一次都要嚴重,掌門師父說可能傷到根基,這輩子都難以寸進,如果不是因為我,兄長不會落到這個地步,都怪我......】
......
【今天又差點忘記兄長了,幸好有這些紙條!我還是很聰明的,要是被兄長發現我失憶了,他肯定又會特別擔心。黎月不想讓兄長擔心。】
......
【馬上就到和兄長約定賞雪的日子,終於要死了,真的好舍不得兄長呀!黎月呀黎月,你一定要記住,那天一定要向兄長袒露心意,絕不可以忘記!】
......
【最喜歡兄長了!】
雪從天降,略顯風寒,冷風吹打白色的衣袍,寂靜無聲。
“黎月,你要往前看。”
他輕聲道,旋即將信紙收好,把箱子收入儲物袋中。
這些年來,他目睹陸黎月被苦痛折磨,卻無能為力。
他給她取了名字。
她叫他兄長。
契約已成。
救陸黎月這個念頭,隨著陸黎月每一次的殘脈爆發與日俱增的痛苦,已經成為他的心魔,他的執念。
“黎月,我會救你,不惜任何代價,哪怕你恨我也無所謂。”
肩頭的雪花被風掃落,他的眼神逐漸堅定冰冷。
“我要你活。”
接下來的幾天,陸沉都在準備開啟秘法大陣的事宜。
很快就來到了最後一天。
這天,陸黎月推開門,之間一道翩然飄逸的身影,獨立雪中,顯然已經等了許久。
她看著陸沉,一時有些恍惚,她覺得這張臉十分熟悉,可一時半會兒卻叫不出他的名字。
陸沉輕聲道。
“該走了。”
陸黎月明顯一怔,下意識問道。
“去哪兒?”
陸沉的臉上掠過一抹複雜,冰冷的聲音輕柔了些許。
“賞雪。”
這些天,陸黎月忘了許多事。
殘脈廢體對她的摧殘日漸加劇,她的身體已經油盡燈枯。
直到現在,她才記起眼前人是她的兄長。
她才記起,今天好像是要和兄長一起賞雪。
“等我。”
她歡喜地關上門,開始換衣服,她挑選了一件淺綠色的羅裙,那是她親自縫製的嫁衣。
她罕有地對鏡貼花黃,才發現自己的臉,過分的虛弱憔悴。
“我病了?”
這個念頭在她心中一閃而過,並未在意。
她已經忘了自己時日無多的事情。
她蹦蹦跳跳跑出去,笑意盈盈。
“兄長,我們走吧!”
她笑意純真,仿佛忘記了這些天的不愉快。
陸沉深吸一口氣,牽住她冰涼的手,喚出飛劍騰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