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裏,溫少諭守在床邊,滿臉擔憂的撫摸著宋寒聲的側臉。
卻又在轉身看我時變成了淩冽的寒霜。
“寒聲的白血病現在被你刺激發病了,你高興了吧。”
我沒接話,一臉平靜的問她。
“你想讓我做什麼?”
她的眼裏劃過一絲不忍,卻又在看到宋寒聲蒼白的臉時堅定下來。
“我已經做過對比了,你跟他匹配度達到八個點。寒聲已經不能再拖了,既然是你惹得他,你就要承擔起這個責任。”
我緩緩的閉上眼,仿佛一瞬間被抽去所有力氣。
我的手心和膝蓋依舊在流血,可女人卻沒有多看一眼,隻是一心一意擔心另一個男人。
哪怕我才是她的丈夫。
我啞著嗓子,疲憊的說:“你什麼時候去做的對比。”
她的眼神閃爍。
在發現我閉著眼後又穩下來。
“這個不用你多問,你就說願不願意捐獻骨髓吧。”
我自嘲的扯扯嘴角,卻發現連笑都困難。
是啊,我本身都這麼可笑了,怎麼可能笑得出來呢。
我大約知道是在什麼時候了。
四個月前,我們剛剛大吵一架,為了那個沒出生的孩子。
她嗬斥我癡人說夢,這輩子都不會給賤人生孩子。
我們吵得翻天覆地,一地狼籍。
她摔門而去,留我一人。
按往常的經驗來說,必然要我跪在她門前磕三天三夜的頭,她才肯施舍給我一個眼光。
可那次,她第二日就回來了,態度軟下來許多,主動為我遞了個台階。
我欣喜於她的回心轉意,覺得她終於打算與我好好過日子了。
卻沒想到我們到底是同床異夢。
一抹冰涼的液體滴落在我的手心,火辣辣的疼。
我顫抖著觸向眼角,才發現自己早已淚流滿麵。
溫少諭伸出手,卻被我向後躲過。
我垂眸不再看她,聲音輕的下一秒就會被吹散。
“溫少諭,我給他獻骨髓,你放我走,好嗎?”
望著我滿身的狼狽,溫少諭滿臉陰沉。
“你別後悔。”
我緩慢的搖搖頭,無聲的回答她。
不悔。
溫少諭下了狠手。
不允許任何人給我打麻藥。
一個尚且稚嫩的護士在旁邊怯怯的說:“可是針那麼粗,他會疼死的呀。”
聽著這話,溫少諭冷冷一笑。
“不是要走嗎?這點疼都忍不了嗎?”
移植骨髓要準備五天。
第一天,頭暈,關節痛,尚且能忍。
第二天,腰疼到起身困難,骨疼如裂。
…
第五天,我被推上了手術台。
小臂長度,指尖粗細的針在手術燈下閃著懾人的寒光。
束縛帶緊緊的鎖住我,我痛到失聲,被冷汗打濕的額發遮住視線,隻能隱約看到頭頂慘白的手術燈。
指甲寸寸崩裂,卻好似不知疼痛般繼續抓著鐵架。
終於,大腦中的那根線繃到了極致。
一聲啪的脆響,我終於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