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著緊閉的房門,強迫自己從那陣心痛中回神。
房間裏動靜暫停,我叩響了房門。
長達十五分鐘的沉默後,謝燕辭才衣領淩亂地將門開了一道縫隙。
縫隙間,阮茗薇得意地衝我挑眉。
我稍皺了下眉,謝燕辭便飛快地將門關緊,防備地擋在門前,語氣不善。
“你找我有事?”
我的視線從他脖子上的紅痕劃過,他眸光閃了一瞬,絲毫不亂。
“蚊子咬的。”
謝燕辭說謊的本事簡直爐火純青,就像當初他說隻愛我一個人的時候一樣。
我不悅地閉了閉眼,將心口湧動的酸澀壓下,直截了當吩咐。
“明天的拍賣會,你和我一起去。”
謝燕辭不快地反駁:“憑什麼?我記得我和你請過假了......”
我抬眸看向他,不似以前一樣小心翼翼:“你是保鏢,是我的下人,我的話是通知不是商量。”
謝燕辭臉色沉了沉,喉結滾動,滿是不忿:“我拒絕。”
我失了繼續和他糾纏的興趣,丟下一句:“阮茗薇也會去。”轉身就走。
“等等。”謝燕辭幾乎是毫不遲疑地應下:“知道了,大小姐。”
這句“大小姐”是他的服軟,換做之前,我早已經因為他這句話恨不得將天上的星星摘給他。
可我現在隻覺得心臟一下刺痛。
原來,“阮茗薇”的名字比我當初穿著暴露的情趣內衣苦苦哀求管用的多。
我用會所裏最下流的手段哄他,才換來他願意站在我身邊和我一起出席我的生日宴。
我以為他是自卑,所以我情願讓自己也肮臟到泥裏,比他更加卑微。
我用這樣的方式托舉起他的自尊。
可到那一天之後我才明白,是太子爺嫌棄站在我身邊丟臉。
悔恨占據心臟,我加快步伐逃離謝燕辭的視線。
第二天清晨,謝燕辭一早就叩響了我的房門。
他明顯是精心裝扮過,西裝是連我都不曾見過的金貴高定。
為了見阮茗薇,甚至不惜暴露自己的身份嗎?
我冷哼一聲,綠裙拂過他鋥亮的鞋麵,一直到達會場,也沒給他一個眼神。
拍賣會場。
我一眼就看見了各類黑、紅裙堆裏阮茗薇的一襲白裙。
以及她脖頸上的漢白玉佩。
那是我母親臨死前托付給我未婚夫謝燕辭的。
她樣子清純無害,笑盈盈過來拉著我入座:“姐姐,拍賣就要開始了!”
我鉗製住她的手腕,眸光一冷:“這手鐲你不配戴!”
阮茗薇手掌被我掐的充血,眼淚汪汪地看向我身側的謝燕辭。
他大約是想起了被賣到地下拳場被毆打的那個自己。
我被他掀翻在地上,周遭的譏諷聲瞬間炸開。
謝燕辭看向我的眼神是隱忍的厭惡:“大小姐不好意思,失手了。”
他不鹹不淡地說完,又毫無愧意地將我扶起來。
阮茗薇得了乖,喜滋滋地在我手腕上套上一個疲軟的黑色皮圈。
“辭哥哥說這是你媽媽的遺物,他看我喜歡就送我了,我把我媽媽送我的東西給你,就當做交換好不好?”
她笑得天真又無辜,我卻泛起惡心。
我母親的遺物,價值連城的玉鐲,被她用一個破舊的皮圈劃傷等號。
怒火灼燒著我,我整個人控製不住地發抖。
謝燕辭聽著她的話,冷峻的眉眼卻逐漸柔和。
我冷聲打斷兩人曖昧的氛圍:“知道自己是搶的,就趕緊給我還回來!”
我朝她攤手示意,又被趕來的父親一棍砸下。
“阮昭黎,別鬧了,拍賣會要開始了。”
仿若聽到了骨頭裂開的聲音,我按下發顫的手,咬牙入座。
拍賣會一開場。
我死死瞪著台上的第一件拍品,眼眶欲裂。
“第一件拍品,由阮先生提供的,金絲楠烏木骨灰盒一份。”
“據阮先生所說,這裏麵尚且保存著當年南城第一美人李書墨的骨灰。”
那是我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