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上官則剛走到一樓門口，卻見韓靈兒靠著門框，笑嘻嘻地看著他。

韓靈兒的手裏，還拿著一根糖葫蘆。

一見到韓靈兒，上官則的心就涼了，心說這簡直是陰魂不散。

上官則視若不見，低著頭闊步出門。

“上官大人，吃根糖葫蘆消消食！”韓靈兒跟了上去，一路尾隨著，將糖葫蘆往上官則嘴邊遞。

上官則側身避開，語氣冷淡：“韓姑娘，公務在身，不便耽擱。”

韓靈兒撇撇嘴，眼珠子一轉，忽然提高嗓音：“哎呀，上官大人，一根糖葫蘆而已，不必如此冷漠吧？”

最後，音調拉的老高老長。

清脆響亮的聲音，引得街上行人紛紛側目。

幾個挎著菜籃的婦人已經停下腳步，歪著腦袋好奇地望過來。

上官則臉色一僵，低聲道：“韓靈兒！別胡鬧！”

韓靈兒眨眨眼，故作委屈：“那您吃不吃嘛？不吃的話，我可喊了——”

上官則咬牙：“你！”

韓靈兒狡黠一笑，清了清嗓子，作勢要喊：“咳咳。光明城的姐姐嬸嬸們！上官大人他......”

“停！”上官則忍無可忍，一把捂住她的嘴，壓低聲音，“我吃，這總行了吧？”

韓靈兒被他捂著嘴，眼睛卻笑得彎成了月牙，含糊不清地“嗯”了一聲。

上官則鬆開手，無奈地接過糖葫蘆，眉頭緊鎖，仿佛接的不是糖葫蘆，而是一串燙手的炭球。

韓靈兒得意地背著手，歪頭看他：“吃啊，看看甜不甜？”

上官則麵無表情地咬了一口，敷衍道：“還行。”

“嘿嘿，這可是我跑了兩條街專門給你買的。”韓靈兒湊近一步，笑眯眯道，“上官大人，吃在嘴裏，甜在心裏，對吧？”

上官則瞥她一眼，淡淡道：“你可以走了嗎？”

韓靈兒嘿嘿一笑，後退兩步，俏皮地行了個禮：“遵命！小女子馬上消失！”

說完，她轉身蹦蹦跳跳地跑開，還不忘回頭衝上官則眨眨眼。

上官則看著她遠去的背影，長長地歎了口氣。

一旁的潘九全程看戲，強行憋著笑。

“上官大人來光明城，不僅四處尋覓美食，還有心思談情說愛，真是風流瀟灑。”

就在這時，前方傳來了葉孤舟的聲音。

上官則一愣，循聲看去，隻見葉孤舟和楚玲瓏帶著一隊府兵，出現在了他的正前方。

原來，城主府去如意坊，是經過萃華樓的。

上官則見葉孤舟嘲諷自己，反擊道：“段堂主倒是想談，但是......是吧？”

他眼神意味深長，嘴角帶著一絲壞笑。

葉孤舟一愣，隨即反應過來，臉色微變：“......什麼意思？”

上官則慢悠悠地咬了一口糖葫蘆，故作高深：“沒什麼，就是聽說......那方麵......嗯......是真的嗎？”

葉孤舟：“......”

楚玲瓏就在身畔，上官則來了這麼一句，更讓葉孤舟難堪了。

他額角青筋一跳，心中暗罵陳太醫這個老東西，嘴巴怎麼這麼不嚴實！？

想要辯解，又不能辯解，幹吃啞巴虧。

上官則見葉孤舟吃癟，心情大好，笑眯眯地繼續啃糖葫蘆。

臉色鐵青的葉孤舟深吸一口氣，不再搭理上官則。

很快，葉孤舟、上官則、楚玲瓏帶著府兵一天內再次踏入了如意坊戲樓。

戲台上的紅色幕布半垂，木偶散落一地，絲線糾纏在一起。

剛踏入戲樓正廳，眾人便愣住了。

隻見杜紅站在戲台中央，表情扭曲，身體僵硬如木，步伐機械。

每邁一步，關節處似有“哢哢”的聲響，像是傀儡被無形絲線操控一般。

原本清秀的眉眼變得猙獰可怖，雙目圓睜，瞳孔縮成針尖大小，嘴角扯出一個詭異的弧度。

烏發散亂地披在肩頭，素色襦裙被汗水浸濕，緊貼在身上，襯得她宛如鬼魅。

潘九被眼前景象驚呆了：“我的天，這是被靈偶附身了。”

葉孤舟拉過一個傀儡師，詢問：“杜班主呢？”

傀儡師答：“去金剛寺祈福了。”

“一個人？”葉孤舟問。

傀儡師說：“陪杜班主去的，還有方小亮。”

“啊——”

伴隨著一聲淒厲的尖叫，隻見杜紅雙手前伸，指尖微微顫抖，口中發出低沉的嘶吼。

“如意坊......所有人......一個一個......都要死！”

戲樓內的傀儡師們原本正在整理道具，聽杜紅這麼一吼，頓時嚇得魂飛魄散。

一名年老的傀儡師手中的木偶“啪”地落地，踉蹌後退幾步，撞翻了道具桌，木偶和絲線散落一地。

另一名年輕傀儡師臉色慘白，嘴唇哆嗦著，跌坐在地：“靈偶要殺了所有人！”

有人尖叫著奪門而出，有人躲到柱子後瑟瑟發抖，戲樓內亂作一團。

驚呼聲、桌椅翻倒聲交織，混亂不堪。

葉孤舟目光一凜，沉聲喝道：“都別慌！潘九，帶人上前製住她！”

府兵們迅速上前，動作利落，六人圍住杜紅。

杜紅依舊機械地邁著步子，口中嘶吼不止，絲毫不顧周圍的刀光劍影。

一名府兵試圖抓住她手臂，卻被她猛地甩開，力道之大，竟讓那府兵踉蹌後退。

“廢物！”葉孤舟冷哼一聲，親自上前。

他身形如風，一掌拍在杜紅肩頭，立即便封住了她的穴位。

杜紅身體一僵，動作稍緩，府兵趁機一擁而上，將她按倒在地，用麻繩牢牢捆住。

杜紅掙紮著，喉嚨裏仍舊發出低沉的咆哮，眼神依舊凶戾。

楚玲瓏走到近前蹲下身，仔細觀察她的瞳孔，旋即轉頭看向一名府兵：“去，打一桶井水來！”

不多時，府兵提來一桶井水，寒氣逼人。

葉孤舟點頭示意，府兵猛地將水潑在杜紅臉上，頓時水花四濺。

杜紅猛地一震，身體抽搐了幾下，暈了過去。

葉孤舟走上前，認真打量了一番杜紅，正要起身時發現了杜紅脖頸上的一個吊墜。

他拿起吊墜看了看，準確的來說是一個三角紙包，好像是一個護身符。

隨後，她放在鼻子下聞了聞，順勢揪下了那個紙包順入袖中。

這時，杜紅劇烈咳嗽起來，緩緩睜開了眼睛。

濕漉漉的頭發貼在她臉上，嘴唇微微顫抖地環顧著葉孤舟等人，眼神滿是訝異。

葉孤舟目光冷峻，沉聲問：“杜姑娘，你方才做了什麼，可還記得？”

杜紅茫然地搖搖頭，眼中滿是困惑：“我......我隻記得在戲台上收拾東西，然後......然後就什麼都不記得了。”她環顧四周，見府兵圍著自己，繩索綁在身上，頓時慌了，“官爺，我做了什麼？為何綁著我？”

上官則眯起眼，語氣低緩：“你方才狀若瘋魔，說要讓如意坊所有人死去。你當真一點不記得？”

杜紅聞言，臉色刷白，嘴唇哆嗦著：“我......我沒說過這話。官爺，我真的不記得了！”

她眼中淚光閃爍，似是嚇得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