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鬆鶴真人和杜紅帶回城主府牢獄之後，葉孤舟和上官則等人馬上進一步審問。

審訊室石牆上掛著幾盞油燈，火光微弱，映得牆上影子搖曳不定。

杜紅跪在冰冷的青石地麵上，雙手被麻繩反綁，眼神遊移著，帶著幾分驚惶。

周泰站在杜紅麵前，麵容威嚴，聲音低沉如雷：“杜紅，如意坊的慘案，究竟是你一人所為，還是另有主謀？速速從實招來！”

葉孤舟端坐在案幾前，一邊品茶，一邊緊盯著杜紅的每個細微表情。

上官則立於一旁，皺眉不語。

杜紅咬緊牙關，眼中淚光閃爍，聲音沙啞卻堅定：“大人，我已經招認了。勾結鬆鶴真人製造靈偶複仇的戲碼，是我一手策劃的。用藥物製造靈偶附體，段大人分析的沒錯。”

“你的目的是什麼？”葉孤舟問。

杜紅目光灼灼，一字一句道：“搞垮如意坊！”

上官則不解地問：“為何？”

杜紅頓了頓，聲音帶了幾分怨恨：“爹娘從小溺愛哥哥杜飛，對我不管不問，所有的福氣都給了他，我卻要日日操勞戲班子！我不甘心！我想，若是如意坊沒了，他也就沒錢揮霍了！”

上官則眯起眼，踏前一步，沉聲道：“杜紅，你既承認製造假象，那杜連城與徐美雲之死，是否也是你下的毒手？靈偶複仇的戲碼，是否隻是掩蓋殺人的幌子？”

杜紅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驚慌，急聲道：“不！我沒殺人！我真的沒殺人！杜連城是我叔叔，徐美雲是我娘，我怎會害他們！我隻想嚇唬戲班子，讓他們散夥，沒想過殺人！”

周泰冷哼，突然給了杜紅一個耳光，怒道：“滿口謊言！如意坊接連出事，皆因你這毒女從中作亂！若不殺你，何以平民憤！”

“大人，我沒殺人！我說的是真話！”杜紅跪地磕頭，額頭撞在石板上，發出沉悶的響聲，“求大人明察！”

周泰大手一揮，對府兵命令：“來人，給他上大刑！”

葉孤舟突然抬手：“城主，且慢！”

周泰一愣，扭頭看向葉孤舟，笑嗬嗬道：“賢婿，這樣的毒女，不上大刑是不會交代的。”

葉孤舟目光掃過杜紅，起身走到周泰身旁：“嶽丈，杜紅雖有罪，但杜連城與徐美雲的死，手法詭異，疑點重重。馬上斬殺杜紅，恐難服眾。更何況，杜飛現在還失蹤了，且先找到杜飛再說不遲。”

杜紅一愣，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顫聲道：“失蹤？我哥他失蹤了？”

周泰詢問：“你可知你哥哥現在何處？”

她抬起頭，滿目驚恐：“我不知他去了哪兒！他整日花天酒地，我怎會知道他的行蹤！”

上官則冷笑一聲，語氣低緩：“杜飛今天醉酒歸來，威脅杜連生，若不給錢，便讓全家不得安寧。此後，他便失蹤，生死未卜。同時，你與鬆鶴真人也外出置辦作法器具，這很難不讓人產生聯想。”

“我真的不知道！大人，我做的我都認了，沒做的，殺了我也不會認！”杜紅聲音哽咽，帶著幾分絕望。

周泰大手一揮：“杜紅，本城主給你三天時間，你再好好想想！來人，押下去！”

府兵上前，將杜紅拖走了。

葉孤舟離開牢房，準備回臥房時已是半夜。

他眉頭緊鎖，腦海中回蕩著杜紅的供詞與杜飛失蹤的疑點。

杜紅雖有動機，但殺人手法詭異，她一介女子恐難做到。

杜飛失蹤，是否另有隱情？

行至回廊拐角處，一道纖細身影立在前方。

正是楚玲瓏。

她背對葉孤舟，似乎在此已等待多時。

葉孤舟深吸一口氣，腳步未停，繼續前行，心中卻敲起了鼓。

半夜了，她在這幹嘛？

楚玲瓏緩緩轉過身，嘴角噙著一抹意笑意：“阿青見過姑爺。那杜紅，可否招供？”

葉孤舟停下腳步，搖了搖頭：“阿青姑娘，深夜在此，就為問這個？”

“當然不是，隻是最近失眠睡不著，出來賞月偶遇姑爺罷了。”楚玲瓏淺淺一笑，旋即岔開了話題，“對了，沒想到姑爺還精通藥理，西域曼陀羅根的毒性，尋常人可識不出來。除非，姑爺曾經學過藥理。”

葉孤舟心頭微動，知她意有所指，卻不動聲色，淡淡道：“略知一二罷了。”接著，他岔開了話題，“說來，還要多謝阿青姑娘這些日子相助，若無你驗屍之功，此案斷不會有如此進展。”

他拱手一禮，姿態謙和，眼中卻閃過一絲警惕。

楚玲瓏聞言，目光愈發銳利，緩步走近，盯著葉孤舟的眼睛：“姑爺，你長得像我一位故人。”

葉孤舟心頭一凜，麵上卻不動聲色，嘴角勾起一抹淺笑：“哦？那位故人姓甚名誰？”

楚玲瓏與他四目相對，目光如針，一字一句道：“他姓葉。”

這一刻，空氣仿佛凝固。

葉孤舟心跳微微加速，卻強自鎮定，避開她的目光：“天下之大，相像之人並不稀奇。阿青姑娘與那位故人，定有令人印象深刻之事，否則也不會如此念念不忘。”

楚玲瓏注視著他，眼中閃過一絲複雜情緒：“我恨他。”

葉孤舟心頭一震，麵上卻不動聲色，笑道：“愛越深，恨越切。想必阿青姑娘當年，定是極愛那位故人吧？”

他雖然語氣揶揄，但是卻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與小師妹在藥王島的日子。

楚玲瓏苦笑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落寞：“天色已晚，打擾了姑爺歇息了，阿青告辭。”

說罷，她轉身離去。

葉孤舟站在原地，望著她的背影，五味雜陳。

這一夜，葉孤舟又是沒怎麼合眼。

楚玲瓏已經開始試探他了，而且試探的如此明目張膽。

鹿顏轉達徐浪的警告，再次在他的耳畔響起——要警惕女仵作阿青。

看來，徐浪目前還不清楚阿青的真實身份。

如果阿青真的是替周泰賣命的，而且她又那麼恨他，一旦被她發現了真實身份，後果有多嚴重很難想象。

接下來的幾天內，葉孤舟和上官則都在全力尋找杜飛的下落。

轉眼三天過去了，杜飛仍舊毫無音訊。

葉孤舟一直都覺得杜紅並不是真凶，但是又沒有確鑿的證據證明她不是。

最關鍵的是，杜紅是真凶的消息，竟已經傳回了“血影閣”，甚至都有可能傳到了玄帝耳朵。

葉孤舟想過，八成是周泰那個老狐狸把風放出去的。

三天期限已過，到底結不結案？

結案，一旦冤枉了好人，葉孤舟於心不忍，更何況玉插屏的線索還沒查出來。

不結案，暫時還沒法向血影閣和玄帝交代。

就在葉孤舟糾結之時，潘九傳來了一個好消息。

杜飛的屍體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