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落鎖聲在身後響起,隔絕了最後一絲光線。
薑昕妍蜷縮在冰冷的地板上,靠著門縫下偶爾塞進的冰冷飯菜判斷過了五天。
林墨初一次也沒來過。
送餐傭人壓低的聲音像毒蛇鑽進縫隙:“林先生日夜守著蘇小姐呢,寸步不離......”
“聽說為了哄蘇小姐開心,還特意辦了一場小型婚禮,就在醫院頂樓......”
薑昕妍聽著,臉上無波無瀾。
她從不奢望林墨初的愛。他不愛她,巧的是,她愛的也不是他。
這或許是兩人之間唯一的默契。
又熬過不知幾個日夜,房門終於被打開。
刺眼的光線湧進來,薑昕妍下意識閉眼。
額頭的傷痂已經幹涸脫落,留下一道不小的、暗紅的疤。
林墨初的助理捧著一套嶄新的禮服站在門口,臉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憐憫:“薑小姐,林總請您參加蘇小姐今晚的生日宴,當眾向她賠罪。”
薑昕妍漠然移開視線:“不去。”
助理麵露難色,聲音更低:“林總說......綁也得綁您去。”
薑昕妍心底一片死寂的荒蕪,長歎一聲,麻木地接過那套華美的禮服。
......
蘇漾漾的生日宴設在豪華遊輪頂層。
璀璨水晶燈下,衣香鬢影。
薑昕妍遠遠看著林墨初對蘇漾漾噓寒問暖,細致入微,像護著一尊易碎的白瓷娃娃。
他送的生日禮,是一條在燈光下折射出夢幻藍芒的項鏈,據說綴滿999顆頂級藍鑽,名為“真愛之吻”。
“天!這項鏈得上億吧?林總就這麼送了?”
“還叫蘇小姐?前幾天婚禮都辦了,該叫林太太了!”
“那薑昕妍呢?”
“她?不過是個自不量力的舔狗罷了!林總的心肝兒是蘇小姐!”
刺耳的議論鑽進耳朵,薑昕妍心煩意亂,默默轉身走上僻靜的二樓甲板。
鹹濕的海風撲麵,她凝望著遠處翻湧的墨色海麵,想起顧懷南曾說過要帶她去看世界上最藍的海。
她好想他。
“小妍,一個人躲在這裏做什麼?”蘇漾漾甜膩的聲音如同鬼魅,自身後響起。
薑昕妍警惕回頭,撞上對方毫不掩飾的惡意:“你又想幹什麼?”
蘇漾漾嘴角勾起一抹惡劣的弧度,指尖摩挲著頸間的藍鑽項鏈,眼神挑釁:“你會遊泳嗎?”
“不......”薑昕妍話音未落,眼睛驀地瞪大。
隻見蘇漾漾猛地摘下那價值連城的“真愛之吻”,手臂一揚,一道璀璨的藍光劃破夜空,“噗通”一聲墜入漆黑翻湧的海中!
“啊——!”蘇漾漾瞬間失聲痛哭,指著薑昕妍,聲音淒厲穿透甲板,“小妍!你為什麼丟我的項鏈!那是阿初送我的真愛啊!”
甲板上的人群被驚動,紛亂的腳步聲迅速逼近。
林墨初第一個衝上來,冰冷的目光刀子般剮過薑昕妍,帶著深重的厭惡:“我的話,你當耳旁風?”
薑昕妍嘴唇顫抖,試圖辯解:“不是我丟的......”
林墨初卻已別開眼,一把將哭得幾乎暈厥的蘇漾漾緊緊摟進懷裏,心疼地哄著:“漾漾別哭,一條項鏈而已,我再給你買十條!”
蘇漾漾圈著他的脖子,哭得梨花帶雨,上氣不接下氣:“不一樣!那是獨一無二的!是你給我的真愛!我要去找!我要把它找回來!”她作勢就要往船舷外撲。
林墨初死死拉住她,罕見地露出一絲無措:“漾漾,海水這麼冷,太危險!那條項鏈,真那麼重要?”
“是!”蘇漾漾將臉深深埋進他胸膛,淚珠滾燙,“那是你的真心!是我的命!”
她抬起淚眼朦朧的臉,滿是絕望,“沒有它,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林墨初心疼地吻了吻她的發頂,再抬眼看向薑昕妍時,隻剩下冰冷刺骨的怨毒:“誰丟的,誰下去給我找回來!”
話音剛落,薑昕妍胳膊被一股巨力猛地扯過!
天旋地轉!
下一瞬,林墨初已毫不留情地將她推入冰冷刺骨的海中!
“噗通——!”
鹹澀腥冷的海水瞬間灌入口鼻,嗆入肺腑,帶來窒息般的劇痛。
她徒勞地撲騰著,手指剛艱難地扣上濕滑冰冷的船身。
守候在船舷邊的保鏢立刻俯身,一根根掰開她凍得僵硬的手指,對著她胸口就是狠狠一腳踹下:“林總說了,找不到項鏈,別想上來!”
“唔!”薑昕妍痛哼一聲,再次被巨大的力道掀進海裏,嗆入更多鹹苦的海水,喉嚨眼睛像被刀片割裂。
未愈的額角傷口被鹽水浸泡,更是火燒火燎地灼痛。
浮沉間,她透過模糊的水光,與甲板上居高臨下的林墨初目光短暫相撞。
她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卻無比清晰地認知到一件事——
她不能死!
第一百件事未完成,顧懷南不能回來!
求生的意誌壓過刺骨的冰冷和屈辱。薑昕妍猛地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紮入更深、更黑、更冷的海水中。
一小時,兩小時......
體力在急速流失,四肢凍得麻木僵硬。
終於!指尖在黑暗的礁石縫隙中,觸到了一線冰冷的堅硬!
她死死攥住那根象征著“真愛”的項鏈,如同攥住顧懷南生的希望,憑著最後的本能拚命向上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