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大法學院院長室。
祁同偉看著曾經的導師,前世的老領導高育良,滿臉追憶和感慨。
相比前世一夜白頭,此時的高育良還滿頭黑發,黑框眼鏡後目光睿智,典型的高知形象。
“你昨天搞什麼名堂?真想當梁家上門女婿?”
高育良眉頭微皺,看著曾經的高徒。
“老師,假如,我是說假如,我真跟梁老師結婚,您是什麼態度?”
高育良眼神複雜地看著祁同偉,足足一分鐘沒說話。
“我沒權力對你的婚姻發表意見,不過我反對拿婚姻當籌碼,更反對褻瀆愛情,能否走上高位扶持隻是助力,關鍵還是要看個人能力,別把心思都用在歪門邪道上。”
祁同偉差點笑出聲。
高育良對愛情的認真程度,讓他歎為觀止。
前世他跟高育良算是連翹,高小琴的雙胞胎妹妹高小鳳就被高育良金屋藏嬌,還給他生了一個孩子,可他卻跟自己大談對愛情的忠貞。
包養情人,私生子,這就是對師母吳慧芬的忠貞?
還有對入仕的態度。
要知道高育良能從大學教授走入仕途,就是受到了梁群峰的提攜。
而且這個高書記對他和侯亮平陳海的態度也不一樣,原因很簡單,家庭背景。
侯亮平從未跟人說過自己的家庭,可跟被發配山溝的祁同偉境遇不同,他一畢業就進了漢東檢察院,很快就調入高檢,雖然說調動工作鐘小艾起了作用,可鐘小艾上學時可是喜歡祁同偉,但畢業後卻選擇跟侯亮平結婚。
鐘小艾的父親可是軍界赫赫有名的大人物,若不是因為門當戶對,她會跟侯亮平結婚?她怎麼沒選擇愛情?
至於陳海的父親陳岩石職位雖然隻是漢東副檢察長,可他一樣是個老革命,還是未來漢東省一把沙瑞金的養父。
“老師別當真,我隻是說假如,我跟梁老師年齡差距太大,即使我願意,梁老師也未必會答應。”
聽祁同偉這麼說,高育良才歎了口氣。
“當初分配時我沒發表意見,並不是我不管你,而是我覺得下基層鍛煉,對你未嘗不是件好事,我看你臉色不太好,在鄉鎮工作不順利?”
祁同偉苦笑了一下:“老師,您真以為鄉鎮司法助理會從事跟法律有關的工作?我在青山鄉就是個打雜的,天天蹬自行車下鄉募集捐款,現在十裏八鄉別說老鄉,狗看見我都跑。”
“既然到了鄉鎮就要服從領導,把你的桀驁不馴收一收,隻有心裏裝著人民群眾,才能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
不過你一個法學畢業生,不從事專業工作確實可惜,如果有機會,我會找法律界的老同學幫幫忙,幫你調動一下,不過你可處理好跟梁璐的關係,要是得罪了梁書記別說我,就是省委趙書記也沒法幫你。”
正說到這,辦公室的門被敲響,侯亮平探頭探腦地進來,笑嘻嘻地看著祁同偉。
高育良哼了一聲。
“這猴子迫不及待了,我也沒事了,記得給老師來電話,師者如父,跟我不需要顧及。”
祁同偉恭敬地對高育良施禮,邁步出了院長室。
“祁師哥昨天太帥了,我跟陳海都很好奇,想打聽點內部消息。”
一出門,侯亮平就笑嘻嘻地湊過來,而他身後的陳海看著祁同偉點點頭,表情很複雜。
“有啥內部消息?我喜歡梁老師,隻不過人家嫌我小。”
“師哥你還真看得開啊?居然敢手捧鮮花來學校表白,不過要是梁老師真同意,你在漢東可就前途無量了。”
看著侯亮平笑嘻嘻的樣子,祁同偉恨不得一拳砸在他臉上。
他最恨就是侯亮平。
前世就是他死咬著山水集團和自己不放。
祁同偉根本不信啥正義。
侯亮平就是沙瑞金的一條狗,不但往死裏咬自己,漢大幫所有人他都想置於死地。
“行了猴子,八卦也有個限度,同偉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咱哥仨好好喝一頓。”
沒等侯亮平接著往下說,陳海已經拉著祁同偉往樓下走了。
陳海的手厚實溫暖,祁同偉心裏不覺一陣酸楚。
他前世最對不起的就是陳海。
他就是造成陳海沉睡不醒的元凶之一。
京海飯店雅座。
熟悉的環境,熟悉的麵孔,幻如隔世。
“同偉,別聽猴子胡說八道,是金子在哪兒都能發光,別為了工作把自己一輩子的幸福葬送掉,你跟徐梁璐不合適。”
還沒等祁同偉說話,侯亮平瞪著眼捶了陳海一拳。
“老陳你可不地道啊,我就是開玩笑,如果師哥真為了仕途當贅婿,即使青雲直上也會被人瞧不起,梁書記可快退了,能管師兄幾年?”
“行了別說這個了,咱哥仨很久沒在一起喝酒了,我聽高老師說你們倆要讀研,這杯酒祝你們考研順利,前途無量......”
祁同偉舉起酒杯,借著勸酒把話題扯開,陳海忙舉杯跟祁同偉碰了一下,可侯亮平卻一臉詫異地看向了祁同偉身後。
祁同偉下意識地把手摸向了腰間。
那是種職業習慣,侯亮平的反應讓他瞬間意識到,身後有人接近。
可還沒等他回頭,身後已經傳來了帶著埋怨的聲音。
“師哥不夠意思啊?有了新歡就丟了舊愛,回來聚餐隻找他們倆,就不會給我打個電話?”
祁同偉一臉尷尬地站起身,回頭解釋道:“小艾你可別胡鬧,我跟海哥和猴子是臨時決定喝兩口,啥新歡舊愛的?”
鐘小艾歪著頭看向祁同偉,一臉玩味。
這時在場的幾個人表情各異。
表情最古怪的是侯亮平。
因為整個漢大都知道,他在追鐘小艾,不過漢大的師生也都清楚,曾經鐘小艾是祁同偉忠實的鐵粉。
無論是籃球場還是自習室,總能看見她像跟屁蟲一樣追著祁同偉。
“真巧啊小艾,相邀不如偶遇,趕緊坐下敬你師哥一杯,你也別埋怨他,別說他沒給你打電話,我和猴子他也沒打,今天還是我們倆從高老師辦公室把他劫來的。”
陳海拉開椅子招呼鐘小艾坐下,位置就在祁同偉邊上,祁同偉明顯能感覺到,侯亮平的表情更加不自然了。
“師哥,我今天是故意過來找你的,昨天你幹的事兒,估計整個漢東官場都知道了,你就沒想過咋收場?”
鐘小艾直入主題,這倒讓祁同偉感到很詫異。
前世畢業後,他跟鐘小艾再無交集,侯亮平死咬著自己不放鐘小艾肯定知道,可她卻沒幫自己說一句話。
咋重生後這丫頭對自己如此上心?
莫非老天爺真可憐自己?
關了梁璐這道門,又開了鐘小艾這扇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