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祁同偉懷疑鐘小艾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漢江大酒店可是五星級賓館，他們進去的時候，無論是門童還是服務台的迎賓，除了說客人好，根本沒問他們去幾樓。

“你早就定了房間？你出來的時候就決定不回學校了？”

祁同偉是幹啥的？

一眼就看出來鐘小艾早就定了房，而且漢江大酒店不少服務員都認識她。

“這有什麼奇怪的？我在酒店長期包房，咱們學校的宿舍一間住八個人，洗漱都很麻煩。”

鐘小艾的房間居然是個套間，而且她有不少衣物存在賓館，看來她真的長期包房。

“小艾，漢江酒店很安全，既然你沒喝多我就走了，一個大姑娘，我在這不方便。”

即使鐵了心報複猴子，祁同偉依舊表現得很局促，站在門口不往裏麵走，沒想到鐘小艾一把將他拉進來，順手將屋門鎖上了。

“小艾你別......猴子是我兄弟......我不能......”

鐘小艾步步逼近，邊往前靠邊脫外衣。

“我不愛侯亮平，你才是我的白月光，放縱的青春才完整，我不想留有遺憾......”

強勢。

鐘小艾居然霸王硬上弓，你推我就之間，祁同偉所謂的矜持徹底失守。

“侯亮平喜歡文學係的崔妍你知道嗎？”

靠在床頭上，鐘小艾居然點上根煙，彌漫的煙霧，加上昏暗的床頭燈，祁同偉甚至看不清她的表情。

“怎麼可能？猴子不是一直在追你？”

鐘小艾笑了。

“師哥，你愛梁老師嗎？你到現在還認為追求和愛是一回事？”

祁同偉無語了，搶過鐘小艾手裏的半截綠摩爾，狠狠地吸了幾口。

“師哥，原生家庭能給我的除了坦途，還提早讓我清楚人心之險惡，繁華隻是假象，從山頂跌落穀底隻在當權者一念之間，仕途艱難，且行且珍惜吧。”

祁同偉皺著眉不說話，從衣兜裏掏出盒紅梅，續上了一根。

“師哥，你的事涉及到梁群峰，我不便插手，圈子不光靠裙帶關係，還需要相互製衡，讓梁書記看清你的價值，他自己會給你機會。”

祁同偉歎了口氣：“難道真讓我入贅梁家？你很清楚我並不愛梁璐。”

鐘小艾笑了：“這件事我可不能替你做主，如果你隻配當個過河卒，即使你是他姑爺一樣進不了核心圈子，因為你沒前途懂嗎？你得找到最合適自己的位置，讓操盤者注意到你。”

前世在官場縱橫多年，祁同偉那會不明白這些？

他是故意裝傻。

要知道現在他是個剛畢業的大學生，而且正被打壓，焦慮，無助，甚至做出令人費解的決定都很合理。

反而老謀深算會讓人提防和注意。

打感情牌。

無論是對梁璐還是鐘小艾，都是最適合當下的手段。

“高老師說了，他會司法界的老同學幫我調動一下工作，起碼得學有所用。”

“高老師就是給你吃寬心丸，在漢東誰敢跟梁書記掰腕子？除非立春書記給你出頭，可你有這麼大麵子嗎？

蟄伏幾年，或許這幾年梁璐改了主意，如果不是因為梁璐，梁群峰連你名字都記不住，你真以為自己配被他針對？”

鐘小艾分析得一陣見血，而且還一臉得意。

祁同偉心裏暗笑，果然好為人師是個人都喜歡。

忽然掛在褲腰帶上的BB機一陣嗡嗡叫，祁同偉趕緊過去拿下來一看，臉色瞬間就邊了，立刻開始穿衣服。

“怎麼了？怎麼晚你穿衣服幹啥？”

鐘小艾立刻坐直了身子。

“出大事了， 範鄉長死了，我得馬上回鄉裏。”

鐘小艾一臉不解地問道：“你們鄉長死了跟你有啥關係？這都後半夜了，你咋回青山鄉？”

“給我發消息的是鄉長老婆，他說範鄉長給幾個村長開會開到半夜，是在鄉政府死的，嫂子要谘詢一些法律問題，跟縣裏討說法。”

鐘小艾一把拉住了祁同偉。

“你不能回去，你傻了嗎？為了個死人得罪整個金山縣的領導。”

祁同偉眉頭緊皺：“小艾，老範是為了完成縣裏修道累死的，嫂子隻是想跟縣裏要點賠償，這要求過分嗎？”

鐘小艾硬拉著祁同偉坐在了床上。

“死者家屬提啥要求都不過分，但你不能參與，別忘了你現在的處境，或許你們鄉長的死，對你來說還是個機會。

你們鄉長家裏有電話吧？給鄉他家回個電話，就說現在沒車回不去，別亂說話，小心被人賣了。”

祁同偉歎了口氣，拿起了床頭櫃電話。

“小祁，老範死得冤啊，我們家就靠老範一個人賺錢養家，他這一走，這一大家子人咋活......”

電話裏鄉長媳婦哭得說不出話來。

“嫂子我在市裏，這個點沒車回不去，範鄉長去世你告訴縣裏了嗎？”

“我哪有縣領導的電話啊？許書記給縣領導打電話也沒人接，老範現在就停在我家院子裏，連套新衣服都沒的換，你是大學生，給嫂子出出主意，老範這算不算因公殉職？”

座機開著免提，對麵說啥鐘小艾一樣能聽到，一聽對麵這麼問，趕緊拉了一下祁同偉的胳膊。

祁同偉猶豫了一下說道：“嫂子，算不算因公殉職我說了不算，得縣領導界定，你要相信組織，範鄉長為了工作兢兢業業，領導都看在眼裏，應該會給個說法。”

果然他這麼一說，鐘小艾立刻對他豎起了大拇指。

接下來完全是敷衍。

祁同偉掛了電話，皺著眉看向鐘小艾。

“我咋感覺心裏像壓著塊石頭？上學時高老師一再強調，就是法律是保障基本權力，社會發穩定，經濟發展和公信力的基石，可我在做什麼？我還配做一名法律工作者嗎？”

鐘小艾一臉無語。

“這一年的基層磨練不但沒磨平你的棱角，反而磨出了你的正義感？擺正自己位置好吧？你現在應該主動幫縣領導排憂解難，居然還想站領導對立麵？就你這種覺悟，即使當了梁家上門女婿仕途都走不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