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的日光燈管發出輕微的嗡鳴,林知書靠在床頭發呆。
小腹的隱痛像受潮的棉絮,悶得人喘不過氣。
病房門被推開,顧承澤的身影出現在門口,身後跟著的蘇韻穿了件鵝黃色連衣裙,胸前別著 “顧氏集團秘書部” 的工牌,手裏提著個精致的食盒,臉上堆著溫順的笑。
“感覺好些了?”
顧承澤走到病床邊,語氣平淡得像在談論天氣,
“醫生說你受了點驚嚇,怎麼還住著?”
沒等林知書有什麼反應,蘇韻搶先一步將食盒放在床頭櫃上,打開時特意露出腕間的銀手鏈—— 鏈墜是顆小巧的星星,林知書認得,那是顧承澤去年在慈善晚宴上拍下的限量款。
“林小姐,前幾天的事是我不對。” 蘇韻垂下眼瞼,聲音軟得像棉花。
林知書的目光在手鏈上頓了頓,又轉回到顧承澤臉上,沒說話。
“蘇韻現在是我秘書。” 顧承澤接過話頭,語氣帶著刻意的隨意,
“校園網那事鬧得難看,讓她跟進處理方便些。”
蘇韻後退半步,手指劃過顧承澤的手背時,故意停頓了半秒,抬眼時眼底帶著怯怯的笑意。
“林小姐,您放心,我以後一定離顧先生遠遠的,絕不給您添麻煩。”
林知書終於開口,聲音冷得像病房裏的空調風。
“顧承澤,你帶她來,就是為了說這些?”
“知書,你別總鑽牛角尖。” 顧承澤皺起眉,語氣裏添了幾分不耐,“不過是個下屬,我們這麼多年的感情,難道你不相信我嗎?”
林知書看著他理所當然忽略他為了蘇韻撞傷自己的樣子,突然覺得很累。
她別過臉看向窗外,聲音輕得像歎息。
“你們走吧,我想休息。”
轉天午後,Z大文學係辦公室。
林父坐在藤椅上,指尖捏著一疊稿紙 ——
那是蘇韻的學年論文,字跡潦草得像是隨手塗鴉。
他麵前的紅木桌上,一瓶降壓藥在陽光下泛著冷光,塑料瓶身上還貼著今早藥房的價簽。
“蘇韻,你是我帶的本科生。”
林父的聲音透著深深的疲憊,他放下論文,抬頭看向坐在對麵的女生,
“我最後跟你說一次,別在外麵鬼混了,回學校好好寫論文,把掛科的課程補了,女孩子的學業比什麼都重要,別把路走絕了。”
蘇韻正用鋼筆在草稿紙上畫著圈,聞言突然嗤笑一聲,筆尖在紙上劃出道歪歪扭扭的線。
“林教授,您這話可真像話本裏的老夫子。” 她抬起頭,嘴角勾著抹譏誚,
“您以為我是三歲小孩?幾句‘走正路’的道理就能打發了?”
她站起身,身上那條廉價的連衣裙蹭過椅子腿,發出刺啦的聲響。
走到辦公桌前時,她故意往前湊了湊,一股甜膩的香水味壓過了辦公室裏的墨香。
“您以為我稀罕聽您說教?老頑固,您配嗎?當年我申請國家獎學金,您憑什麼給了那個院長的侄女?”
林父氣得胸口發悶,手指顫抖著去夠桌上的降壓藥。
可他的指尖還沒碰到藥瓶,蘇韻已經搶先一步抓了過去,透明的塑料瓶被她捏得咯吱響。
“喲,這就是您的救命藥啊?”
她晃了晃瓶子,白色藥片在裏麵撞出細碎的聲響,眼神突然變得陰鷙。
“聽說您上次在課堂上差點暈過去,要是哪天忘了吃這個——”
“還給我!”
林父猛地站起身,卻被她猛地推開。
蘇韻後退半步,突然抬手扯開自己的襯衫領口,露出鎖骨處的紅痕,
“看,這是你的好女婿留下的。”
她轉身就往門外衝,剛跑到走廊,突然捂住臉蹲下身,哭聲尖銳得像被踩住的貓。
“救命啊!林教授非禮我!他說我不跟他……就不給我過論文!還想搶我的藥……”
路過的學生紛紛圍攏過來,手機鏡頭齊刷刷對準辦公室門口。
林父追到門口時,正看到蘇韻舉著那瓶降壓藥,哭得涕淚橫流,領口敞開的地方,那道紅痕在陽光下刺得人眼睛生疼。
“你血口噴人!”
林父氣得渾身發抖,胸口像是被巨石壓住,眼前陣陣發黑。
他想去搶那瓶藥,雙腿卻一軟,重重撞在門框上,緩緩滑了下去。
市一院病房裏,林知書剛拆下手背上的輸液針,手機就尖銳地響起來。
“姐!爸被送進搶救室了!醫生說病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