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CU 門口的紅燈燙得林知書眼睛發疼。
林知書刻意忽略小腹的疼痛,攥著手機在走廊來回踱步,鞋底碾過地麵,發出細碎的摩擦聲。
林知畫蹲在牆角哭,手機屏幕亮著,“Z大教授性侵學生” 的熱搜詞條後麵跟著刺眼的 “爆” 字,配圖是蘇韻哭訴的照片,發文機構赫然是顧氏旗下的新聞平台。
“姐,我去找顧承澤算賬!” 林知畫猛地站起來,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坐下。”
林知書的聲音發顫,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冷靜,
“這裏需要人守著,媽還不知道消息,不能讓她看到這些。”
她點開顧承澤的號碼,指尖在撥號鍵上懸了很久,終究還是按了下去。
電話響了七聲才被接起。
“知書,你爸做的齷齪事,別指望我會插手。”
“我要找蘇韻。” 林知書咬著牙,口腔裏泛起血腥味。
“找她做什麼?” 顧承澤嗤笑。
“知書,要不是我攔著,她早就去警局立案了。我沒讓事情鬧到法庭,已經是給你留臉了。”
電話被嘟的一聲切斷,林知書回撥過去,已經變成無人接聽。
她握著手機的手指突然脫力,手機砸在地上,屏幕裂出蛛網般的紋路。
她看著 “顧氏新聞” 推送的通稿,標題裏 “禽獸教授”“斯文敗類” 的字眼像淬毒的針,密密麻麻紮進心裏。
“姐……” 林知畫撲過來扶住她發抖的肩膀,“我們怎麼辦?”
“你守著爸,我去找顧承澤。”
林知書撿起手機,碎裂的屏幕硌得掌心生疼,
“無論如何,不能讓媽知道這些事。”
顧家別墅的雕花鐵門緊閉著,林知書按了三次門鈴,傭人才磨磨蹭蹭地打開一條縫。
“太太,您別按了,蘇小姐說,不見您。”
“我有急事找顧承澤。”
林知書用手臂擠開鐵門,徑直往裏走,裙擺掃過門前的碎石子,發出沙沙的響。
門口,蘇韻穿著件藕粉色真絲睡袍,腕間的星星手鏈在水晶燈下閃著光。
她倚著門框,嘴角勾著譏誚的笑,
“你怎麼還有臉來呀,承澤不想見你,有什麼事跟我說也一樣。”
“讓顧承澤撤掉熱搜。” 林知書直視著她,眼底的紅血絲像蛛網,
“算我求你。”
“求我?” 蘇韻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突然提高了音量,
“當初你爸卡我績點的時候,怎麼沒想過會有今天?想讓我鬆口也可以,給我磕 99 個頭,每下都要響,磕到我滿意為止。”
林知書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血珠順著指縫滲出來。
“咚” 的一聲悶響,額頭與地麵相撞,發出沉悶的回聲。
第一下,第二下…… 直到第二十七下時,額頭傳來尖銳的痛感,溫熱的液體順著眉骨往下淌,滴在地麵上,暈開一朵朵小小的血花。
蘇韻抱臂站在一旁,數著數,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深。
“用力點啊,林小姐,這點力氣,是沒吃飯嗎?”
第四十三下時,林知書的眼前開始發黑,小腹的墜痛與額頭的劇痛交織在一起,讓她幾乎撐不住。可她不敢停,隻要一想到父親可能再也醒不過來,母親看到新聞會崩潰,她就逼著自己繼續磕下去。
“知書!”
熟悉的男聲突然響起,林知書渾身一顫,抬頭時看見顧承澤站在車旁,西裝外套搭在臂彎裏,臉色難看地盯著她滲血的額頭。
蘇韻立刻變了臉色,撲過去抱住顧承澤的胳膊,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
“顧先生,你可回來了!林小姐她,她非要逼我,要我出麵澄清,否則就磕頭磕到死,我攔都攔不住……”
顧承澤的目光在林知書額頭的傷口上頓了頓,眼底閃過一絲心疼,隨即被怒火取代。
“你就這麼作踐自己?” 他的聲音發沉,
“為了你爸做的混賬事,值得嗎?”
“我爸是被冤枉的。”
林知書扶著地麵站起來,膝蓋發軟。
“顧承澤,算我求你,撤掉熱搜,我什麼都答應你。”
顧承澤看著她額頭上青紫的傷口,喉結動了動,剛要開口,蘇韻突然 “哎喲” 一聲捂住肚子,臉色慘白地往他懷裏縮。
“顧先生,我肚子好痛。”
“韻韻!” 顧承澤的注意力立刻被拉走,小心翼翼地托著她的腰。
蘇韻咬著唇,眼淚汪汪地看著他,
“別因為我為難林小姐,畢竟,畢竟是林教授不對……”
這句話像根刺,狠狠紮進顧承澤心裏。
他想起蘇韻肚子裏的孩子,想起她哭訴被林父 “欺負” 的樣子,再看看林知書那副倔強的臉,終究是冷下了心腸。
“熱搜不能撤。” 他的聲音硬得像石頭,
“你爸欠韻韻的,隻是讓他身敗名裂,這點代價不算什麼。”
“顧承澤!” 林知書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夠了!”
顧承澤打斷她,
“把太太送去地下室待著反省,什麼時候想通了,什麼時候再出來。”
地下室的門被鎖上時,林知書靠在冰冷的牆壁上,額頭的傷口還在流血。
黑暗中,她仿佛能聽到蘇韻得意的笑聲,能看到父親在 ICU 裏微弱的呼吸。
她從口袋裏摸出碎裂的手機,屏幕還亮著,鎖屏是去年全家福,照片裏的父親笑得一臉溫和。
林知書的指尖輕輕撫過照片,低聲說,“爸,是我沒用。”
角落裏的排風扇發出嗡嗡的聲響,卻吹不散空氣裏的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