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薛海平的晉級賽,我沒有去現場。
我麵前的平板電腦,正實時播放著“巔峰之戰”的賽場畫麵。
解說員亢奮的聲音在空曠的客廳裏回響。
薛海平出場了。
我的胃部毫無征兆地一抽。
賽前稱重環節開始了。
薛海平站上電子秤,為了達標而極度脫水帶來的強烈眩暈感和胃部灼燒般的絞痛,同步在我體內炸開。
比賽鈴聲敲響。
第一回合試探居多。
我的身體跟著薛海平的每一次閃避、格擋而輕微晃動。
他挨了一記不重的刺拳在臉頰上。
我在同樣位置,一陣鈍痛。
第二回合,“鐵錘”張猛加強了攻勢。
解說在吼:“張猛今天似乎特別針對薛海平的腹部!尤其是肝臟區域!”
來了!
一記右手擺拳,砸在薛海平刻意暴露的左肋下方。
正是那份“戰術分析”裏重點標注的“弱點”!
我的五臟六腑像是被震碎,喉嚨口湧上一股鐵鏽味。
基本可以確定,又是和前世一樣的情況,我立馬驅車去了醫院。
“陸先生,您感覺怎麼樣?”醫生站在床邊,手裏拿著報告單,表情帶著憐憫。
“痛......”我道,“全身…都痛…尤其是這裏…”
我艱難地抬手,指向左肋下方,胃部,還有眉骨。
醫生推了推眼鏡,把報告單遞到我眼前:“陸先生,這是您的全身檢查結果,包括最詳細的CT和核磁共振。很遺憾,或者說…很幸運,”
他頓了頓,似乎在斟酌用詞,“結果顯示,您身體各項指標完全正常。沒有任何器質性損傷。”
“正常?”我一下子攥緊了床單,有種無力的荒謬感,“那這些痛是什麼?我明明......”
“陸先生,”醫生打斷我。
“我們理解您的痛苦感受是真實的。但醫學檢查無法找到對應的病因。我們強烈建議您…去精神心理科做一次詳細的評估。軀體化障礙的可能性很高,這種壓力下的臆想性疼痛......”
“臆想?”我幾乎要吼出來。
“明唐!”
病房門被猛地推開,薛玉晴踩著高跟鞋快步走進來。
她看都沒看我慘白的臉色,目光直接投向醫生:“醫生,結果怎麼樣?”
醫生把報告單遞給她:“陸太太,陸先生身體檢查一切正常。”
“正常?”薛玉晴的聲音陡然拔高。
她轉頭看向我,“陸明唐!我說什麼來著?你就是心理有問題!臆想症!瘋子一樣臆想自己被打得半死!”
“看看!白紙黑字!一切正常!你堂堂陸氏總裁,像個精神病一樣把自己折騰進醫院,傳出去像什麼話?我看你就是太閑了!公司的事情不夠你操心是不是?”
她胸口起伏,顯然氣得不輕。
“醫生,麻煩你們給他安排最好的心理疏導。該吃藥吃藥,費用不是問題。必須把他這胡思亂想的毛病給我治好了。再這麼下去,外人怎麼看我們薛家?怎麼看陸家?”
她最後一句是咬著牙說出來的,帶著威脅。
醫生尷尬地點頭:“好的,陸太太,我們會安排。”
薛玉晴狠狠剜了我一眼。
她沒再多說一個字,踩著高跟鞋,轉身就走。
上一世,薛玉晴也是這樣。
“......301那個拳手,薛海平,處理好了?”
“嗯,眉骨縫了三針,觀察一晚就能走。都是皮外傷,看著嚇人,其實比預想的輕多了......”
門外,兩個護士推著車經過,壓低聲音的閑聊飄進來。
輕多了......
我隻覺得腦子亂的厲害,起身離開病房,想去抽根煙緩解一樣。
在走廊盡頭,我看到剛離開的薛玉晴正拿著手機。
“......海平,你怎麼樣?......真的隻是輕傷?......那就好......嚇死我了......”她刻意壓低了聲音。
護士推車的聲音遠去。
薛玉晴也匆匆離開了走廊。
病房裏死寂一片。
我躺在冰冷的病床上,身上的痛感還在繼續。
那份“一切正常”的檢查報告,顯得很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