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顧明德的話讓餘書徽眼神微動。

她抬眸看了顧明德一眼，臉上表情真誠而疑惑：“先生，我也才剛到顧家來做工沒多久而已，您為什麼......”

顧明德一聽這話眼眸一深，清了清嗓子沉聲開口：“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餘書徽盯著顧明德看了半晌。

直把顧明德看得有些莫名，才笑了起來。

“先生真是好眼力。”

餘書徽抬了抬手，眼神落在手裏的文件上，笑盈盈地說：“先生請放心，我一定好好做，不會辜負您對我的信任。”

顧明德一聽這話更有幾分愧疚。

餘書徽的能力有目共睹。

平心而論，顧明德此前找了那麼多保姆，沒有一個人有餘書徽這樣能幹。

顧明德決心下海做生意之後就見過了許許多多的人。

這些人對他的態度也各有不同。

遠的不談就說家裏找的這些保姆。

絕大部分保姆都因為顧鶯鶯行事惡劣所以對他也敬而遠之。

——這還是他發現顧鶯鶯有兩幅麵孔的時候反應過來的。

從前他隻知道顧鶯鶯刁蠻任性了一些，格外不好伺候，直到看到了顧鶯鶯那些折磨人的手段，自爆出來的那些高高在上的言論，顧明德才知道背地裏顧鶯鶯惡劣地欺負那些保姆的事。

他之前還覺得那些保姆每次麵對自己的時候實在是太奇怪了些，仿佛他是什麼嚇人的巨獸。

如今才明白這些人不過是覺得有其女必有其父，覺得他跟顧鶯鶯是一樣的人。

顧明德做人做事光明磊落了一輩子，這絕對是他被人誤會得最慘的一次。

偏偏這些事還真都跟他有些關係，要不是他忙著賺錢疏忽了顧鶯鶯的教育問題，也不會讓她越長越歪。

餘書徽跟從前那些保姆都不一樣。

她不單單隻是保姆，她擁有絕大部分保姆都沒有的能力，但該保姆做的事她又能漂漂亮亮的完成。

顧明德的視線忍不住落在餘書徽的身上。

跟初次見麵比起來，今日的餘書徽打扮得堪稱樸素。

簡單的長衣長褲，一頭黑得發亮的秀發紮了個低馬尾，如她給人的感覺一般乖順地垂在她身後。

餘書徽有一種從骨子裏透出來的溫柔。

叫人挪不開眼，卻又害怕唐突冒犯了她。

“先生？”

餘書徽當然察覺到了男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那裏麵帶著毫不掩飾的欣賞。

這就是她的目的。

但想到男人對自己的信任，她眼底又閃過一抹複雜。

畢竟經過這幾天的接觸她能感覺得出來顧明德烈如紅日。

他這樣的人本不該有顧鶯鶯這種心如蛇蠍的女兒。

但想想她為了兩個兒子付出了一輩子不是也教出了兩個畜生兒子，餘書徽很快釋然。

大家都是第一次做父母，會有疏漏也是在所難免。

況且......餘書徽的目光慢慢變得深邃。

直覺告訴她，顧鶯鶯跟顧明德之間的故事沒有她了解的那麼簡單。

“啊？”顧明德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剛才做了什麼，顧明德喉頭一滾，哦了一聲反應過來。

“抱歉，我剛才走神了。”

他摸了摸鼻子，看似鎮定，實則已經跟平常有些不同，像是卸下了冷漠防備，變得更加真實。

餘書徽被他的反應逗笑，輕聲說：“先生日理萬機，偶爾走神也是正常的。”

聽著餘書徽的笑聲，顧明德下意識板起臉，想到什麼又勾了勾唇。

“小餘，沒想到你也有這麼俏皮的一麵。”

遇見她之後她一直表現得從容溫和，顧明德也覺得有些稀奇，眼前的人好像一下子就被注入了活力，顯得生機勃勃。

餘書徽抿唇一笑，故作羞澀地說：“之前因為我女兒的事多少有些影響了狀態，多虧先生不嫌棄我。”

顧明德忙道：“怎麼會，你很好。”

“聽你這麼說，你女兒的情況是有好轉了嗎？”

餘書徽點點頭，眼角餘光瞥見樓梯口露出了一點衣角，她微微笑了下，故意用更輕快的聲音說：“是呢，醫生說我女兒情況越來越好，說不定能醒過來。”

顧明德被她感染，也跟著高興了起來。

“是嗎？那真是太好了，有你這樣的母親，你的女兒肯定非常乖巧吧？不像鶯鶯......欸，說到底還是我這個做父親的失職。”

餘書徽趕忙安慰道：“先生，這跟你沒有關係，你到底是做父親的，對女兒的了解少再正常不過，以後好好教就好了，我也有女兒，或許在這種事上我能給先生提供一些幫助跟經驗。”

“那太好了！”

餘書徽見已經拱火拱得差不多了，點點頭說：“那我先去忙。”

顧明德應了聲好。

目送餘書徽的背影離開，顧明德臉上的笑意還沒落下，正要轉身回自己的書房去，就看到顧鶯鶯在樓上探頭探腦。

“你怎麼還在這裏？”

顧鶯鶯本來就因為顧明德之前的行為而生氣，加上剛才看到兩個人相談甚歡，言語之間非常曖昧的樣子，心底那根弦直接斷成了兩截。

“我憑什麼要閉門思過？她不過就是一個保姆而已，爸，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你剛才還說要讓她幫著教導我？她算個什麼東西！也配來教導我？”

“爸，是不是你想給我找後媽了？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不是最愛我媽了嗎？那種下賤的女人憑什麼坐上我媽的位置？”

“你是不是老糊塗了？”

顧明德本就對顧鶯鶯失望，現在聽她這樣詆毀餘書徽，臉色更是難看。

剛才餘書徽甚至還幫著她說話，這段時間對她的各種行為也是容忍至極，沒想到顧鶯鶯居然半點不念著人家的好，還在背地裏辱罵對方。

“顧鶯鶯！”

“我真是太縱容你了！既然你這麼看不起憑本事賺錢的保姆，那從今以後你也別要零花錢了，想要買什麼東西自己賺錢去買！等你知道賺錢有多辛苦的時候，大概你就學會尊重人了。”

“爸——”

顧鶯鶯臉色巨變，正想求饒，顧明德卻大步離開。

顧鶯鶯懊惱地跺腳，一轉頭就看到餘書徽站在拐角處，正對她露出得意的微笑。

“看吧顧鶯鶯，我說到做到，這，隻是一個開始。”